午后的阳光,经过薄云的过滤,褪去了炽烈的锋芒,变得慵懒而温吞,像一层淡金色的薄纱,覆在庭院那些被精心修剪却依旧沉默的植物上。风试图将草木的清香带入别墅,却驱不散苏晚星心头那层经日凝结的、无声的阴霾。
瓷瓶风波后的“平静”,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深潭之上。顾晏辰的惩罚无声撤去,每日的饮食起居恢复了从前的“优待”,甚至画室里偶尔会凭空出现一两样她曾多看一眼的专业画具。这些补偿,像小心翼翼投掷在冰面上的石子,试图激起涟漪,却往往只换来她更深的沉默和几不可察的、向后退缩的眼神。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只是将自己更深地埋进画布的世界里。画笔是她唯一的盟友,颜料是她无声的语言。那些未能宣之于口的委屈,对自由的隐秘渴望,以及对未来的茫然,都被她一一调和,倾注在画布上。顾晏辰有时会站在画室门外,透过那道缝隙,看她专注的侧影。阳光勾勒她低垂的睫毛和微抿的唇角,那是一种与世界和解、却唯独将他隔绝在外的宁静。他心中的愧疚,便在这静默的注视中发酵,愈发沉重,那句“对不起”却像被冻住的石块,哽在喉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打破这份脆弱平衡的,是一场顾晏辰无法推脱的商业晚宴。
林薇薇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开始了无休止的纠缠。电话,信息,甚至试图直接闯入顾氏总部。每一通未接来电,每一条措辞越发娇蛮甚至带着威胁意味的短信,都让顾晏辰的眉头拧得更紧。过往那点青梅竹马的情分,早已在一次次算计和瓷瓶事件中消耗殆尽,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厌烦和急于摆脱的迫切。
又一次挂断林薇薇近乎歇斯底里的来电后,顾晏辰烦躁地扯开领带,靠向宽大的椅背。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张脸——素净,苍白,时常带着怯懦或倔强,却在提起画笔时,眼底会迸发出一种纯粹到灼人的光芒。
苏晚星。
这个名字像一个幽微的火种,在他烦躁的心绪中悄然亮起。一个念头,带着几分算计,几分试探,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及深究的、隐秘的渴望,破土而出。
带她去。
这个想法起初让他自己都感到诧异。但随即,各种理由如同藤蔓般迅速缠绕上来:可以彻底堵死林薇薇的痴心妄想;可以让她暂时离开那座如同精美棺椁的别墅,透一口气;或许……还能借着这个机会,用另一种方式,向她展示一个不同于囚禁者的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心底某个角落,叫嚣着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看见她,站在他身边,不是以“抵债者”或“囚徒”的身份,而是以……一种更接近“平等”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下。哪怕只是“助理”的名头。
这个念头一旦成型,便迅速扎根、蔓延,压倒了所有可能的顾虑。他几乎是立刻拿起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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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里,苏晚星正在完成一幅新的向日葵。她用了大量明黄和橙色调,试图捕捉那种不顾一切、追逐光明的生命力。画笔在画布上沙沙作响,是她此刻唯一的心跳。
“苏小姐,先生的电话。”张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苏晚星的手顿住了。画笔尖端一滴饱满的黄色颜料,因这停顿而滴落,在画布边缘晕开一小团突兀的痕迹。她放下笔,指尖还残留着颜料的黏腻感,心却莫名地沉了一下。
走到客厅,拿起听筒。“顾总。”她的声音平淡,像在念一个与己无关的称谓。
电话那头有几秒的沉默,仿佛在斟酌措辞。“后天晚上,有个商业晚宴。你以助理的身份,跟我一起去。”
不是商量,是通知。语气甚至比平时软化了一丝,却带着更不容置疑的决断。
苏晚星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商业晚宴?助理?这两个词与她此刻灰暗闭塞的世界格格不入,像一道强光突然刺入暗室,带来的是目眩和本能的不适。
“我……我不想去。”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抗拒和一丝慌乱,“我不擅长那些场合,也做不好助理的工作。我……留在别墅就好。”
“没有商量的余地。”顾晏辰的声音沉了下来,那丝软化消失不见,恢复了惯有的、不容置喙的权威,“这是安排。后天下午会有造型师过去,你配合就好。”
最后的退路被堵死。苏晚星感到一阵冰冷的无力感顺着脊椎蔓延。反抗的念头刚刚燃起,就被现实的冷水浇灭。母亲的治疗费,那份沉重的协议,还有顾晏辰此刻不容置疑的语气……她没有选择的权力。
“……好,我知道了。”她最终应道,声音低了下去,像一片被风强行卷起的落叶,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放下电话,她站在原地,客厅空旷而寂静。张妈欲言又止的安慰(“出去透透气也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模糊不清。她转身,机械地走回画室。那幅未完成的向日葵依旧灿烂,可那滴晕开的黄色污渍,却像一道丑陋的裂痕,横亘在蓬勃的生命力之上,刺眼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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