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一刀一刀削过别墅庭院的枯叶。那些蜷缩的落叶在地上翻滚、挣扎,发出沙沙的悲鸣,像是被遗弃的生命最后的喘息。寒意不是悄悄渗进来的——它是从窗缝硬挤进来的,带着刻骨的恶意,钻进被褥,钻进骨髓。苏晚星蜷缩在床上,把单薄的被子裹了又裹,却裹不住从心底漫上来的冷。
昨夜张妈转达的话,顾晏辰那淬了冰的眼神,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每想一次,心口就沉一分。那不是石头,是结了冰的铅块,坠着五脏六腑往下沉。
天快亮时,窗外才泛起鱼肚白。苏晚星眼皮刚合上,就被楼下汽车引擎的低吼惊醒。她赤脚走到窗边,指尖撩开窗帘——顾晏辰站在庭院里打电话。晨光吝啬地给他镀了层金边,却照不进他眼里。他整个人像一尊冰雕,连呼吸都带着寒气。
她收回目光,转身打开衣柜。
空的。
不,不是完全空。角落里孤零零挂着两三件旧衣,洗得发白,袖口起了毛边——是她来时的行李。指尖触到粗糙的布料时,她忽然想笑。顾晏辰是认真的。他说“按最低等佣人标准”,连一件多余的衣裳都不肯施舍。
洗漱时,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眼下乌青,嘴唇干裂,像一朵还没开就枯萎的花。
下楼时,顾晏辰已经在餐厅了。长桌上铺着雪白桌布,银质餐具反射着冷光。牛奶冒着热气,煎蛋金黄,三明治码得整整齐齐。香气是有形状的——它织成一张华丽的网,却只罩住餐桌那一片天地。张妈站在旁边,看见她,眼神闪了闪,悄悄往厨房方向努嘴。
苏晚星的脚步在楼梯口顿了顿。
她控制不住地看向顾晏辰。他低头看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刀叉切过餐盘,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喝了口咖啡,喉结滚动。他抬手示意秦默什么——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唯独,唯独没有一丝余光分给她。
仿佛她是空气。是墙上的污渍。是不值得被看见的尘埃。
那种刻意的、彻底的忽视,比耳光更响亮。苏晚星攥紧楼梯扶手,指甲陷进木头纹理里。她转身走向厨房,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厨房角落的小凳上,放着一个白瓷碗。碗里有小半碗稀粥,米粒稀疏得能数清。旁边一小碟咸菜,蔫蔫的,泛着暗沉的褐色。
她端起碗。粥是温的,不烫,刚好能入口——连这点温度都像是施舍。咸菜嚼在嘴里,只有咸,没有香,像嚼着一把沙。餐厅里的谈笑声隐约传来,顾晏辰在吩咐工作,语气果决冷静。那些声音穿过走廊,钻进厨房,变成细小的针,扎在她耳膜上。
她匆匆咽下最后一口粥,起身时碗沿碰撞,发出空洞的脆响。
刚走到厨房门口,迎面撞上从餐厅出来的顾晏辰。
她本能地停下,低头,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动——一下,两下,撞得肋骨生疼。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雪松香,混合着咖啡的苦。她在等。等一句斥责,等一个眼神,等任何能证明她还存在的东西。
顾晏辰的脚步没有停顿。
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衣角带起的风掠过她的小腿,冰凉。他的影子从她身上滑过,像夜鸟掠过月光——无声无息,不留痕迹。
苏晚星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挺拔,冷硬,像一座移动的冰山。阳光从落地窗涌进来,慷慨地铺满整个大厅,却唯独照不暖那个背影。
她终于明白:有些冷,不是温度,是态度。
回到房间,她坐在床边,看窗外的太阳一点点爬高。阳光金灿灿的,落在窗台上,跳着欢快的舞——可它们进不来。玻璃窗把光线挡在外面,只留下一个明亮的、虚假的幻影。
她想起那个画室的下午。想起他站在她身后,呼吸落在她发顶。想起他说“继续画”时,声音里那丝罕见的温和。那时的她多天真啊,竟以为冰山也会融化。
敲门声响起,是张妈:“苏小姐,顾先生让您打扫书房。”
声音小心翼翼,像怕惊碎什么。
苏晚星打开门,接过抹布和清洁剂。张妈看着她苍白的脸,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叹了口气:“您……别太苦了自己。”
书房很大,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空气里有旧纸张和皮革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雪松香——那是顾晏辰的味道。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出锋利的光斑。
她擦得很慢。指尖拂过一本本书脊:《资本论》《国富论》《刑法通论》……全是冷硬的、理性的、没有温度的东西。就像他。
擦到最底层书架时,她看见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很旧了,边角磨损,泛着岁月的黄。没有标签,没有记号,就那样随意地塞在角落,像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去碰——
“谁让你碰的?”
声音从门口砸过来,冰冷,坚硬,带着淬毒的怒意。
苏晚星猛地转身。顾晏辰不知何时站在那儿,背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荒野里的狼,盯着闯入领地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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