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原来如此……原来他敢如此肆无忌惮！ 所有疑惑在这一刻贯通——那些失踪的暗盟精英、顾玄渊实力暴涨的诡异速度、他对镇渊鼎近乎偏执的渴求……他早就把自己，连同整个暗盟，都卖给了深渊！
“你疯了……”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这是在打开地狱之门！深渊之主一旦降临，第一个吞噬的就是你这个契约者！届时三界倾覆，众生皆亡，你这身力量又有何用？！”
“众生？三界？”顾玄渊的眼神彻底陷入了某种虚无的疯狂，“若为力量故，万物皆可抛！我要的，是凌驾一切之上！是让这天、这地、这芸芸众生——都跪伏在我脚下战栗！”
话音未落——
“吼————！！！”
穹顶裂缝中，那深渊凶兽猛然发出一声震裂云霄的咆哮！巨大的、覆盖着漆黑鳞甲的兽爪，携着湮灭一切的威势，朝着苏晚星所在之处狠狠拍下！
空气瞬间凝固。苏晚星想动，却发现身体被一股源自深渊的、冰冷的意志死死钉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颤动分毫。
要死了吗？就这样结束？
就在巨爪阴影将她彻底笼罩的刹那——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决绝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顾晏辰！
他不知何时挣脱了卫凛的搀扶，脸色惨白如纸，唇角还挂着未拭净的血迹，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踉跄着扑到她身前，用自己单薄的后背，死死挡住了那片压下的死亡阴影。
他胸口处，那道金色的守护印记疯狂燃烧起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晕！
“轰——！！！”
兽爪拍在光晕上，发出金属扭曲般的刺耳巨响。金光剧烈明灭，顾晏辰身体猛地一颤，“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里竟带着细碎的金色光点。可他咬着牙，硬是没退一步，双脚在焦土上犁出两道深痕。
“晏辰——！！”苏晚星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却被顾晏辰抬手死死拦住。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竟艰难地扯出一个极淡、却温柔至极的弧度，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别过来……这次，换我护着你。”
顾玄渊看着这一幕，眼中阴鸷如毒液翻涌：“我的好侄儿……你总是这么碍事。”
他随意抬手，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魔气如毒矛般射出，瞬间贯穿了顾晏辰勉力撑起的金色屏障！
“噗嗤——”
魔气洞穿肩胛，带出一蓬血花。顾晏辰身体剧震，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如破损的玩偶般向后倒去。
“晏辰！！！”
苏晚星扑过去，接住他下坠的身体。他的血浸透了她的前襟，温热的，滚烫的，烫得她心脏抽搐。顾晏辰在她怀里艰难地睁开眼，想抬手碰碰她的脸，指尖却只抬起一半，便无力地垂落。
“哭什么……”他气若游丝，却还试图笑，“还没……结束呢……”
顾玄渊缓步走近，靴子踩在焦土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相拥的两人，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兴味。
“真是……感人肺腑。”他慢条斯理地鼓了鼓掌，掌声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感情……是最无用的累赘。”
他的目光最终钉在苏晚星手中的残片上，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笃定的弧度：
“小丫头，我给你一个选择。”
他抬起手，指向秘境深处，那里隐约可见一座高耸的黑色石台轮廓，石台周围，魔气凝结成了实质的黑色锁链，在虚空中缓缓浮动。
“三日后，渊心台。带上镇渊鼎残片，与我一战。”
“若你胜，我束手就擒，任你处置。”
“若你败……”
他的目光如毒蛇般舔过苏晚星和昏迷的顾晏辰，又扫向远处残存的联军，最后落回那枚残片，声音轻柔如情人低语，却让听者骨髓生寒：
“我便抽干你们的苏、顾二族血脉，以之献祭，恭迎吾主真身降临。然后……踏平此界，重铸秩序。”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穹顶裂缝中，那道庞大的虚影再次浮现。这一次更清晰了些——隐约能看出类人的轮廓，却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与猩红之中。一双漠然、空洞、仿佛吞噬了亿万星辰的眼睛，缓缓“看”向下方。
那是深渊之主的意志投影。
顾玄渊对着虚影，以一种近乎虔诚的疯狂姿态，深深躬身。
随后，他转头，最后看了苏晚星一眼，嘴角那抹笑变得异常冰冷：
“三日后。渊心台。我等你……和你的答案。”
话音落下，他与那道恐怖虚影一同，化作翻涌的魔气，缓缓缩回穹顶裂缝之中。裂缝开始蠕动、合拢，最后只剩一道淡淡的黑痕，可那股浸透天地、令人绝望的威压，却像跗骨之蛆，死死盘踞在每一寸空气里。
苏晚星跪坐在焦土上，紧紧抱着怀中体温渐渐流失的顾晏辰，仰头望着那道逐渐消失的裂缝。
三天……只有三天。
她拿什么去战？拿这条命，还是拿这尚未完全苏醒的残片？
就在这时——
她怀中的镇渊鼎残片，再次滚烫起来！残片上那些完整的纹路，竟与顾晏辰胸口微弱闪烁的金色守护印记，产生了强烈的、同步的搏动！仿佛两颗分离千年的心脏，终于找回了彼此的心跳节奏。
而远处，那片墨老坠落的烟尘之中，一只枯瘦染血的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那只手的指尖，正对着苏晚星的方向，对着她手中嗡鸣不止的残片，若有若无地……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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