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亲自去一趟卢比扬卡。”
卡特琳娜说出这个地名时,声音不自觉地压低,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忌惮。
卢比扬卡。
这个词,在如今的俄罗斯,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权。
它是FSB(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代名词,一个吞噬了无数秘密的龙潭虎穴。
“不行!”
卡特琳娜立刻就表示了坚决的反对,脸色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苍白。
“林,你不能去!那里太危险了!
FSB那群人不讲任何规则和信誉!
这无异于羊入虎口!
他们会把你当成更有价值的筹码直接扣下!”
作为曾经的“圈内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地方的可怕。
安东诺夫教授也停下讲解,担忧地看着林风:“孩子,那不是商人该去的地方。”
然而,林风听完,却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带着一种艺高人胆大的从容。
“羊入虎口?”
他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不,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放下咖啡杯,看着一脸忧色的两人,开始分析:
“他们点名让我去,而不是直接派人来绑架我,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这说明,他们对我的‘礼物’非常感兴趣,但又心存疑虑,需要我当面去验证真伪,去展现我的价值。”
“这说明,他们想谈。”
“只要想谈,那就不是死局。”
林风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人心的光芒。
“而且,有些东西,必须我亲自当面交给他们,他们才会相信它的真正价值。”
他的胆识和魄力,让卡特琳娜和安东诺夫都陷入了沉默。
“好吧……”卡特琳娜最终妥协,但她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必须跟你一起去。万一出事,我至少知道该怎么应对。”
“当然,”林风微笑着看着她,“我的首席安全官,怎么能缺席。”
*
出发前往莫斯科的前一夜。
林风和安东诺夫教授,进行了一场通宵达旦的技术交流。
老教授不知疲倦地在绘图板上写写画画,从舰体的水动力学设计,讲到飞行甲板的材料与应力分布。
林风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些宝贵的知识。
“记住,这里!”教授用红笔在图纸上一个位于舰体中后部的区域,重重地画了一个圈,“这里是全船的重心和结构强度的核心节点,也是我们当初为未来改装,预留出的‘魔术空间’。”
“未来的任何改造,都不能轻易动这里。它既是这艘船最脆弱的地方,也是它未来力量的源泉。”
林风凝视着那个被圈出的神秘区域,若有所思。
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如同闪电般划过。
他突然抬起头,问了一个让教授完全意想不到的问题。
“教授,如果……我是说如果。”
林风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但眼神却异常认真。
“我们不用那套TB-12蒸汽轮机,而是用更先进的动力,您认为,从结构上来说,可行吗?”
咔!
安东诺夫教授手中那根德国产的红环铅笔,应声而断。
笔尖掉落在图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拿着半截铅笔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他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林风。
更换动力?
这个中国年轻人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他不仅仅是想让这艘船“活”过来,他竟然……他竟然想让它脱胎换骨,一步登天!
教授沉默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老式挂钟“滴答”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过了足足五分钟,他才缓缓地站起身,走到身后积满灰尘的书柜前。
他搬开一摞摞厚重的书籍,从最深处,拿出了一个封面已经磨损的硬皮笔记本。
“这……这是我当年在设计‘乌里扬诺夫斯克’号(苏联第一艘核动力航母)时,自己私下做的一些……设想。”
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
“很不成熟,甚至只是一个工程师的幻想。我本以为,它会和我一起,被埋进坟墓里……”
林风郑重地接过笔记本。
他知道,这本薄薄的本子里,承载的,是一个伟大工程师未曾实现的梦想,和一个超级大国最后的遗憾。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卡特琳娜走了进来。
她看到两个男人,一个白发苍苍,一个风华正茂,像两个忘我的孩子,趴在图纸上争论不休。
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仿佛完成了一场跨越时空与国界的知识传承。
看着这一幕,卡特琳娜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林风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是她,便露出了一个笑容。
“等以后,我们的船造好了,舰岛上给你留一个最好的观景房。”
卡特琳娜脸颊微红,白了他一眼,将咖啡放在了桌上。
*
第二天清晨,林风和卡特琳娜登上了飞往莫斯科的航班。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起飞的同时。
莫斯科,卢比扬卡广场11号。
那座终日被阴云笼罩的建筑顶层办公室里。
一个肩扛金色将星,面容冷峻如刀削的FSB将军,正看着桌上一张林风的照片。
他沉默许久,才抬起头,对下属下达命令。
“去,把当年‘燕子’在克格勃第一总局的所有行动档案,全部调出来,A级加密的也要。”
“我要看看,这个能让她都心甘情愿跟在身边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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