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清脆嘹亮的童声,被“兰州”舰与“海口”舰的大功率广播催谷到了极限,像一层无孔不入的声浪,覆盖了整片宫古海峡。
“德克萨斯”号的舰桥上,艇长戴维斯少校听着这首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东方歌曲,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喉咙里翻涌起一股浓重的铁锈味。他扶着冰冷的围壳,才没让自己瘫软下去。
他的职业生涯,连同这艘价值三十亿美金的潜艇,此刻正被钉在美国海军的耻辱柱上,而这首该死的儿歌,就是永不褪色的背景音乐。
远处,代表着“里根”号航母战斗群的光点,在接收到五角大楼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冲突升级的死命令后,像一支沉默的送葬队伍,默默调转航向,带着无法洗刷的屈辱,灰溜溜地消失在海图的边缘。
“辽宁”号,作战情报中心。
持续了近十秒的死寂后,火山喷发般的欢呼声,几乎要将天花板掀翻。
“赢了!我们把美国人赶跑了!”
“宫古海峡,现在是我们的主场!”
年轻的军官们将头顶的军帽与手套奋力抛向空中,与战友们紧紧拥抱,嘶吼着,宣泄着积压了几代人的憋屈与渴望。
海军老领导穿过欢腾的人群,快步走到林风面前。
他那双总是沉稳如山的手,此刻正剧烈颤抖着,紧紧抓住林风的手臂,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林风同志!”这位戎马一生的老人,眼眶泛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我……我代表军委,代表海军全体指战员,向你致敬!你为国家,立下了不世之功!”
然而,在这片狂喜的海洋中,林风却像一座孤岛。
他回握住老人的手,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穿透了人群,落在了自己那块无人注意的私人终端屏幕上。
就在刚才,所有欢呼声抵达顶点的瞬间,屏幕上那行鬼魅般的绿色字符,无声地消失了。
【不错的烟火表演。但是,真正的观众,现在才刚刚入场。】
真正的观众……
林风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他看着眼前这位激动得难以自已的老将军,看着周围那些为胜利而忘情庆祝的同胞,轻声说道:
“首长,别激动,这才刚开始。”
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而眼前的宫古海峡,不过是新手村外的第一片池塘。
就在此时,赵东来的加密卫星电话打了进来,尖锐的铃声刺破了欢呼的声浪。
林风接通,赵东来那极力压抑却依旧变了调的咆哮声,从听筒里炸开。
“风子!你上头条了!《人民日报》头版!新闻联播刚刚为你插播了三分钟口播!”
“外交部刚刚开了紧急记者会,发言人当着全世界的面,一句话废话都没有,直接划了三条红线!”
赵东来的呼吸急促得像一台破风箱,他几乎是在用生命呐喊。
“第一!宫古海峡是国际自由航道,中国海军的正常训练,合理合法,天经地义!”
“第二!我们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军事挑衅和抵近侦察行为!”
赵东来像是吸足了气,用一种撕裂般的音量,吼出了最后一句:
“第三!奉劝某些依旧抱着冷战思维不放的国家,今天的中国,不是一百年前的中国!
中国海军,有信心,有能力,扞卫我们国家的每一寸领土和领海完整!”
“风子!你听见了吗?!”
赵东来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国家在给你撑腰!
这是我们用你给的底气,在给全世界重新立规矩!”
林风静静地听着,那颗总是提前计算一切的心,也被这股来自祖国最滚烫的暖流包裹。
他为这个国家赢得的,不仅仅是一场海战的胜利。
更是尊严,是底气,是未来百年,在深蓝大洋上自由航行的权力。
海试,至此圆满。
当“辽宁”号战斗群的航迹,划入那片被誉为世界上最复杂,也最暗流汹涌的南海深蓝区域时,全船上下依旧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中。
伊万甚至已经和厨师长商定,抵达全新的秘密母港后,要用一场史无前例的全猪宴,来为这次伟大的航行接风洗尘。
林风站在舰桥,看着远处被晚霞染成金色的海面,脸上却没有半分轻松。
他知道,暴风雨,总是在最平静的时刻酝酿。
那个“真正的观众”,绝不会只满足于看一场烟火。
突然,一部来自欧洲的加密卫星电话,切断了船上所有的欢声笑语。
是卡特琳娜。
林风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不再是往日的柔情蜜意,而是属于地下世界“王后”的,凝重到极致的声音。
“林风,出事了。”
“鲍里斯,那个我们以为已经出局的俄国佬,他像一条打不死的野狗,又回来了。”
“他变卖了在东欧所有的资产,带着他的全部身家,去了一趟华尔街,见了一群人。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字一顿,仿佛每一个字都淬着冰。
“他联合了华尔街最贪婪的资本巨头,说服了中东和欧洲的能源寡头,甚至拉拢了西方潜伏在黑暗里的情报组织……他们组建了一个联盟,一个冲着你来的,‘新八国联军’。”
林风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
卡特琳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栗:“他们放弃了军事对抗,因为你证明了那条路走不通。
这一次,他们要用资本,用能源,用他们制定的世界规则,在南海,给你准备一份真正的大礼。”
“一份……足以将你连同你身后的一切,都彻底绞杀的‘礼物’。”
林风挂断电话,沉默地看着自己那块已经恢复黑暗的私人终端屏幕。
他终于明白,那行绿字背后的含义。
空中和水下的对抗,只是开胃菜。
鲍里斯,华尔街,能源寡头……这些,才是所谓的“真正的观众”。
他们,终于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林风的嘴角,缓缓勾起一道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原来是你们。”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没有半分畏惧,只有一种棋手找到对手时的,病态的兴奋。
“游戏,现在才算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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