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周天便循着昨日打听来的消息,来到了城中相扑摆擂之处。
他到的时候,擂台四周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看客,叫好声、喝彩声不绝于耳。周天见状,心中不由赞叹:“这相扑运动在此时此地,果然拥有深厚的民间根基,市场不小!”
他挤进人群,只见擂台上已有两名精赤着上身、只着犊鼻裤的健壮汉子正在角力。这两人筋肉虬结,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练家子。
他们遵循着此时相扑的规矩,互相试探,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忽然,其中一人使了个“探马式”,虚晃一枪,另一人应对稍迟,便被对方欺近身前,一把抓住腰胯,紧接着一个漂亮的“背摔”技巧,只听“嘭”的一声,后者已被结结实实摔倒在擂台的硬木板上,激起一片尘土。
“好!”
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周天看得津津有味,觉得这纯靠力量与技巧博弈的运动,确实别有一番原始的震撼力。他正全神贯注,忽觉身旁有人打量自己,侧头一看,是个穿着干净布衣、面貌普通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见周天回头,咧嘴一笑,搭话道:“这位好汉,看你面生得很,好像是第一次来吧?”
周天见他态度友善,便也点头应道:“正是,小弟初来大名府,听闻此地有位相扑高手燕青,特来见识一番。”
那汉子闻言嘿嘿一笑,带着几分本地人的自豪说道:“嘿!您可真是识货!燕青小哥的相扑技艺,那是咱们大名府的一绝!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略带遗憾地指了指擂台,“瞧今天这架势,上台挑战的好手不多,燕青小哥未必会亲自下场了。”
周天倒是看得开,笑道:“无妨,本就是来看个热闹,图个乐子。高手不高手,随缘就好。”
那汉子点头附和:“兄弟说得在理,是这么个意思!”
两人便不再多言,继续观看台上的比试。又接连上去几对汉子较量,各有胜负,但水平大抵与最初那两人相仿,周天渐渐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萌生了去意。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忽听台下人群一阵骚动,喝彩声陡然拔高了好几度。先前与他搭话的那汉子更是激动地一拍他胳膊,喊道:“好汉快看!燕青小哥上场了!”
周天精神一振,立刻收回脚步,凝神向擂台上望去。只见一位青年轻飘飘跃上擂台,身姿矫健,步履轻盈。此人身高约莫七尺五六,生得是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端的一表人才。他虽不着华服,只一身紧身短打,却难掩其机巧灵动的气质,站在台上,自然便成了全场焦点。
那青年,自然便是燕青。他冲着台下团团一揖,朗声笑道,目光却精准地锁定在一个方向:“汉臣兄!既然来了,何不上来切磋一番,也让大伙儿开开眼?”
周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人群外围站着一位青衫男子,年岁略长于燕青,面容俊雅,气质沉静,虽在喧嚣闹市,却自有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那青衫男子闻言,无奈地摇头一笑,声音清越:“好你个燕小乙!明知我相扑之术远不及你,偏要在此调笑于我。”
燕青嘿嘿一笑,带着几分促狭:“反正闲来无事,活动活动筋骨也好。既然汉臣兄不愿比试相扑,那咱们切磋切磋拳脚如何?你可愿意?”
许是被激起了好胜之心,又或是本身也技痒,那青衫男子朗声一笑:“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许贯忠若是再行推脱,倒显得矫情了!也罢,便陪你活动活动!”
说罢,他不再多言,身形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悄无声息地掠上了擂台。
“许贯忠!”周天心中一动,“竟然是他!”
后世诸多传说中,此人被描绘成武艺绝伦、精通韬略的隐士高人,没想到竟在此地偶遇。周天立刻打消了离开的念头,聚精会神准备观看这场龙争虎斗。
台上二人显然是知根知底的老相识,无需客套。只见燕青抱拳一礼,道声“得罪”,随即身形一矮,如灵猫探穴,欺近许贯忠,左手虚晃一招,右手疾探,直取对方肩井穴,招式又快又刁。
许贯忠却不慌不忙,脚下看似未动,身形却已微侧,恰好让过燕青这一抓,同时袍袖一拂,如流云般搭向燕青的手腕,劲力含而不发,意在化解。燕青一击不中,立刻变招,腿影如风,扫向许贯忠下盘。许贯忠则如柳絮随风,随着燕青的攻势或进或退,双手或掌或指,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格开燕青的攻击,守得是滴水不漏。
两人身影在台上翻飞,一个灵动如猿猴,攻势如暴风骤雨;一个沉稳似山岳,守势绵密,偶有反击却如雷霆乍现,劲风激荡,逼得近处的观众都不由自主后退半步。精彩之处,台下彩声雷动!
这时,旁边那汉子又凑过来,啧啧叹道:“兄弟,你今天可真是有眼福了!这等精彩的比斗,等闲难得一见啊!”
周天心中暗笑,面上却配合地露出好奇之色,职业捧哏道:“哥哥,依您看,这两位,谁的武艺更高一筹?”
那汉子见周天请教,顿时来了精神,卖关子道:“嘿嘿,你这可问对人了!若是问别人,多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天赶紧送上高帽:“一看哥哥您就是见多识广的高人,定然知晓其中奥妙。”
汉子闻言,满脸得意,压低声音道:“那是自然!我告诉你,大多数人都觉得燕青小哥能赢,其实啊,依我看来,燕小哥虽强,但真要论起真实修为,恐怕还不是这位许贯忠的对手!”
周天故作惊讶:“哦?哥哥您认识那位许贯忠?”
“当然认识!”汉子道,“他家宅子离我的住处不远。此人可谓是文武全才,不仅武艺高强,更饱读兵书,胸有丘壑!”
周天更好奇了:“既有如此本事,为何不曾扬名立万?”
汉子叹了口气道:“嗨,他啊,对当今朝廷有些看法,不愿出仕。加之他母亲身患心疾,常年需要人照料,他为人至孝,便一直留在家中。你也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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