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从周天处告辞出来,步履匆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府衙后宅。他心中装着事,急于与父亲商议,推开书房门时。
却见父亲李泉正坐在书案后,慢条斯理地品着一盏茶,神情是近日少有的舒缓,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君见状,心中焦躁稍平,更多的是惊奇——父亲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与几日前那凝重忧虑的状态判若两人。
“父亲。”李君上前行礼。
李知府抬了抬眼,看到儿子火急火燎的样子,反而微微摇头,略带责备道:“遇事当静气,如此毛躁,成何体统?”他如今心中落下一块大石,看儿子便觉得尚需打磨。
李君察言观色,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测:父亲定是已知晓周天与时文彬的关系了。他按下急切,目光随即被父亲手中那盏茶吸引。
那茶汤色泽澄澈金黄,异于寻常茶饼煮出的浊色,一股清冽高扬的香气幽幽传来,令人精神一振。
“父亲,这茶……”李君好奇道,走近两步细看,“闻之清奇,观之色润,莫非就是近来名声渐起的‘金石韵’?是时知县带来的?”
李知府见儿子认出,脸上得意之色更浓,将茶盏轻轻放下,笑道:“我儿倒是识货。正是‘金石韵’。你可知,此茶是何人栽制、经营?”
李君在济州自然也听过此茶名头,知道是郓城一带出来的新品,颇受一些文人雅士追捧,但具体细节却不甚了了,便摇头道:“只知是郓城所出,具体何人经营,却是不知。想来是哪家颇有雅趣的园主吧。”
“哈哈哈,”李知府捋须一笑,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握了关键信息的愉悦,“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制此茶者,便是你今日去见的周天,周庄主!”
“什么?周天?!”李君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睛瞪得溜圆,“父亲,您……您没弄错吧?那周天不是个武夫吗?怎会……”
“时文彬亲口所言,岂能有假?”李知府对自己消息的来源十分笃定,看着儿子惊讶的模样,心中那份“先知先觉”的快意更甚,“他那周家庄,看来不止是练庄兵、护乡里,于这生财之道、风雅之事上,亦有不凡之处。此子,不可小觑啊。”
李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思立刻活络起来,联想到今日与周天交谈时对方那沉稳中带着锋芒的态度,不禁喃喃道:“若他还有这等本事……父亲,咱们先前想着许他那处宅院,价码……是否显得薄了?他能制出如此好茶,可见心思活络,并非只知逞勇的武夫,恐怕算计也深。”
李知府点点头,又摇摇头,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缓缓道:“价码之事,现在论之尚早。一则,孙家这头肥羊到底有多肥,能剔出多少肉来,还未可知。二则……”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如今局面又有不同。周天背后,稳稳站着一位即将到任的时通判。这就不再是你我父子与周天之间的‘私相授受’,而是涉及州府官员、地方势力与新来强援之间的‘利益勾兑’了。分寸拿捏,需更加谨慎。”
李君一点就透,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之前他们只想借周天这把“刀”,现在这把“刀”的主人和举“刀”的臂膀是一体的,那么如何酬谢、如何分配战果,就必须把时文彬那份至关重要的“体面”和“利益”充分考虑进去。
酬谢轻了,得罪的不仅是周天,更是未来的同僚、官场上潜在的盟友时文彬。
“父亲所言极是。”李君神色郑重起来,“那咱们……”
“我已拟好奏表,以‘济州积弊甚深,豪强盘踞,边贸混乱,亟需能员协理’为由,恳请朝廷允时文彬早日到任,权署通判职事。”
李知府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只要时文彬的任命早一日下来,他便是名正言顺的济州通判,与我这知府便可公开呼应。届时,咱们手握官面大义又有周天的助力,雷霆一击,方能事半功倍。那时,才是与周天、时文彬坐下来,仔细商量‘分肉’的时候。”
李君听得心潮澎湃,仿佛已经看到孙家墙倒屋塌的景象,抚掌笑道:“合该如此!那时文彬到任之日,便是孙家惶惶不可终日之时!”
父子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李君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金石韵”,学着父亲的样子细品,入口果然甘醇鲜爽,回味悠长,不禁赞道:“好茶!真是好茶!这周天,总能给人意外之喜。”
与此同时,济州城另一处深宅大院,气氛却截然不同。
这里是孙孔目的府邸,书房内光线晦暗,檀香的气息也压不住一股隐隐的阴郁。
孙孔目半闭着眼靠在太师椅上,听着儿子孙劲在一旁愤愤不平地抱怨。
“父亲,那李君小儿,越来越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今日在街上遇见,我不过‘客气’地邀他晚间赴宴,他竟推说有事,眼神里那份疏远和警惕,藏都藏不住!”孙劲年轻气盛,脸上满是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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