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手里无意识地捻着一件旧衣的角,那单薄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每当江上传来捕盗的锣声或是械斗的喧嚣,她那已有些浑浊的眼睛便会瞬间泛红,藏着挥之不去的惊惧与忧虑。
看到母亲这般模样,张顺心里那点因结识周天而起的畅快,瞬间被一股混合着心疼与无奈的火气取代。加上酒意上涌,他声音不由大了些:“娘!我大哥……他回来过没有?”
张母被儿子的声音惊动,回过神来,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刚走没多久……顺儿,你身上酒气这么重?” 她话未说完,眼中忧色更浓,忍不住又道,“顺儿,娘求求你,再劝劝你哥吧!别再干那伤天害理的营生了,成吗?那是要遭报应的啊!”
“劝?” 张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满是无奈与挫败,“我劝得还少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听过一句吗?”
张母听着儿子的话,神色更加黯然,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娘知道……娘都知道。可那是刀头舔血、断子绝孙的勾当啊……娘怕,怕你们兄弟俩,哪一个都不得好下场……” 说着,眼角已有泪光闪动。
看着母亲泫然欲泣的样子,张顺心头一软,酒也醒了大半。他蹲下身,握住母亲粗糙冰凉的手,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希望:“娘,您别哭。以前是儿子没本事,改变不了大哥,也给不了您更好的日子。但现在……不一样了。娘,咱们……离开这儿,换个地方,换个活法,您说成吗?”
“离开?” 张母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占据,反手紧紧抓住儿子的胳膊,声音发颤,“顺儿!你……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也惹下大祸了?啊?”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满脸的皱纹滚落下来。
张顺愕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让母亲产生了可怕的误会。
想想也是,自己和哥哥常年混迹江湖,做的都不是安稳营生,母亲这颗心,早就如同惊弓之鸟,不知为他们担惊受怕、偷偷哭了多少回。
他连忙放缓语气,轻轻拍着母亲的手背:“娘!您别瞎想!不是那么回事!儿子没惹祸,好着呢!”
张母将信将疑,泪眼模糊地看着儿子:“那……那为啥突然说要走?”
张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将今日如何在码头与周天发生冲突,又如何不打不相识,周天如何赏识他的水性,邀请他加入威远镖局,甚至承诺可以给哥哥张横一条正经营生出路等情,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末了,他补充道:“那周大官人还说,若是咱们愿意,可以把您一起接过去享福,那边庄子大,有人照应。娘,您……愿意跟儿子走吗?”
张母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盯着儿子的脸,仿佛要从中找出说谎的痕迹:“顺儿……你自小实诚,不怎么骗娘。这次……这次不是哄娘开心吧?世上……真有这样的好事?人家那样大的财主,凭什么对咱们这么好?”
张顺自己也觉得像做梦一样,但今日经历的一切又实实在在。他挠挠头,憨笑道:“娘,哄您作甚?千真万确!那周大官人还让我去请我的结义哥哥李俊呢!他也是条好汉。总之,您别多想,这是真的!您就等着享福吧!对了,要是真决定走,咱这小院子、这些破家当,得赶紧寻个合适价钱处理了。”
听到儿子连处理家当都想到了,张母这才真正相信了几分。她呆呆地坐了片刻,忽然双手合十,喃喃自语:“菩萨保佑……我儿这是遇到贵人了……遇到贵人了啊!”
旋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来,慌慌张张就要往屋里走,“不行,娘得赶紧收拾东西!早些准备着,别耽误了我儿的前程!”
张顺赶紧拉住母亲,哭笑不得:“娘!不急在这一时!周大官人的船队还要在江州待上好几天呢,货没交完,人也得歇歇。来得及,都来得及!您先安生坐着,明天再说!”
张母被儿子按回凳子上,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她抬头望着儿子,看着他脸上难得一见的、充满希望的光彩,积压多年的愁苦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淡了许多。
她握着儿子的手,终于破涕为笑,眼泪却流得更凶了,那是喜悦的泪水,是看到儿子可能走上正路、远离灾祸的释然与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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