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下马,皮靴碾过半块烧裂的陶碗,碎瓷扎进靴底的疼,比胸口那团火轻多了。
都出来!阿秃儿的大嗓门撞碎死寂,他抡起铁铲敲着残墙,启阳寨的人来接你们了!
地窖口的草帘子颤了颤,先探出半张灰黄的脸。
是个老妇,浑浊的眼睛扫过雪橇队,突然发出嘶哑的哭嚎:青天大老爷!
前日西秦马队冲进来,抢粮烧屋,说要断咱们大夏的边民根......
更多人从地窖里爬出来,裹着破棉絮,冻得发抖的手攥着发黑的薯干。
有个小娃踉跄着扑向夏启的皮靴,鼻涕混着眼泪糊在他裤腿上:叔叔,我娘说吃了雪就不饿......
夏启蹲下身,用狐裘裹住小娃冻成青紫色的脚。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三天前他还在系统里兑换麦种,想着怎么让荒岭屯的亩产翻一倍;此刻却要先给这些人找条活路。
从今日起,启阳寨接管此地防务与民生!他站起身,声音像敲在冰面上的铜锣,所有青壮愿迁者,免费提供水泥砖建房,每人配发高产麦种两斗,孩童入学堂免束修!
人群静默如冰。
老妇抹了把泪,枯树皮似的手拽住他衣角:官爷......往年也有大人来,说发粮发田,最后连我家老母鸡都被收走了。
夏启没接话,冲阿秃儿点头。
都来看!阿秃儿扯开嗓子,带着工程队冲进废墟。
几个壮实汉子扛起石灰桶,另几个把混着细沙的黏土往模子里填。
苏月见注意到他们腰间别着的铁尺——前日在启阳寨,夏启说那是水平仪,能让墙砌得比老匠人的手还直。
第一块水泥砖地砸在雪地上。
老妇颤巍巍摸了摸砖面,指尖沾了白灰:这......比烧砖还硬?
婶子您瞧!阿秃儿抄起瓦刀,抹了把掺了马鬃的泥灰,两块砖地严丝合缝。
他又指了指墙角堆着的木梁:这是松木板,用桐油泡过三年,防虫防潮!
日头爬到中天时,第一间暖屋立起来了。
茅草顶压着新瓦,木窗糊着透光的麻纸,门洞里飘出阿秃儿烧的热姜汤味。
小娃挣脱夏启的手,跌跌撞撞冲进去,扑在土炕上喊:娘!
炕是热的!
老妇突然跪下来,额头碰着雪:青天大老爷!
我家三小子能迁,他能挑二百斤粮!
我家也迁!
算上我家老疙瘩!
夏启望着哭成一片的人群,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怀里的铜哨——这是系统兑换的,原本想用来指挥军队,此刻却轻轻含在嘴里,吹了声清亮的长调。
雪橇队立刻动起来。
二十辆雪橇卸下伪装的麻布,露出整整齐齐码着的水泥砖、麦种袋,还有用油纸包着的盐巴、针线。
老驼爷蹲在墙角喝热粥,突然抹了把脸:殿下图什么?
这里穷得连马都啃不了草根。
夏启蹲下来,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地图。
明年春汛,西秦必攻我北线。他指尖戳在荒岭屯的位置,他们要的是边民的血,是烧杀抢掠的。
我把百姓迁走,留空屯作饵——等他们大军压境,却发现连个烧杀的对象都没有。他又画了道弧线,而我的新防线,已在百里之内连成铁链。
老驼爷望着雪地上的线条,突然笑了:您这哪是迁民?
是给西秦挖了个看不见的坑。
您走南闯北几十年,见过哪朝哪代的王爷,亲自给泥腿子盖房子?夏启拍了拍老人肩膀,转身走向新砌的墙根。
夜幕降临时,苏月见爬上新建的了望塔。
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她摸出怀里的铜牌——那是西秦密谍的信物,边缘还刻着狼首纹。
指尖刚要松开,身后传来脚步声。
留着吧。夏启的声音裹着暖意,他递来个陶壶,王婶煮的姜茶,趁热喝。
苏月见捏着铜牌的手顿住:万一我哪天走了呢?
那你得先教会我西秦暗语。夏启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星火点点的施工营地,不然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还是小心背后
雪又开始下了。
苏月见望着他肩头上的落雪,突然把铜牌塞进他手里:那你收着。
等我想走了,你拿这个砸我脚底板。
夏启低头看了眼铜牌,笑着揣进怀里。
两人的呼吸在冷空气中交缠,脚下的夯土城墙正一寸寸拔地而起,像头沉睡的巨兽,正慢慢睁开眼睛。
第七日清晨的启阳寨,铁匠坊的风箱声比往常更响。
苏月见路过校场时,看见阿秃儿指挥着工匠往木架上搬东西——是些蒙着红布的大家伙,形状像放大的铜壶,还连着奇形怪状的铁管子。
夏启站在旁边,手里攥着本泛黄的书,封皮上的字她不认识,只听见他对阿秃儿说:明日辰时,把这些家伙擦得比镜子还亮。
她摸了摸怀里的姜茶陶壶,突然想起昨夜夏启说的话:等开春,咱们要让整个北境都看见,什么叫启阳的规矩
风里飘来股陌生的焦香,像是铁烧红了的味道。
苏月见望着校场中央的红布,嘴角慢慢勾起来——她知道,有些事,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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