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声裹着融雪的湿气撞进天堑谷时,夏启正蹲在高炉旁用铁钎拨弄新出炉的铁水。
火星子溅在他玄色棉袍上,烫出几个焦洞,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系统面板上跳动的可锻铸铁·试验成功几个字,比任何锦缎都耀眼。
启哥儿!林九娘的喊声响得震耳,裹着风卷进锻铁棚。
她手里攥着柄还带着余温的砍刀,刀身泛着冷冽的蓝,你瞧!话音未落,她抡起刀劈向棚边碗口粗的桦树。
刀锋入木的声响像切豆腐,半人高的树干地断成两截,切口齐整得能照见人影。
阿梨举着铁钳的手僵在半空,新收的八个女徒全围过来,沾着铁屑的手指戳着断树直吸气。
林九娘抹了把脸上的汗,刀尖挑起块碎木抛向夏启:这是用你调的焦炭炼的铁,韧性足,淬了水还不脆。
要是打造成军刀......她突然住了嘴,因为夏启正盯着刀身摇头。
现在还不能亮出来。夏启用铁钎敲了敲脚边的碎铁,火星溅在林九娘的砍刀上,裴元昭虽准了铁坊,可京里的眼睛还盯着北境。
这刀要是传出去,少府监的人明天就能带着私造军器的罪名来拆高炉。他抬头时眼里闪着炭火般的光,我们要的不是砍树的刀,是能劈开城门的炮,能穿重甲的铳——等这些都备齐了......他没说完,指节叩了叩自己心口。
林九娘忽然笑了,把砍刀往地上一插:成,听你的。
不过阿梨她们手痒得很,要不先打些犁头?她冲缩在后面的小徒弟们努努嘴,几个姑娘立刻围上来,沾着铁灰的手扒拉夏启的袖子:七殿下,我娘说新犁头能多翻半亩地!我阿爷要打把切草刀,说喂马能快一倍!
夏启被闹得直揉眉心,正要说随你们,就见小石头从谷口跌跌撞撞跑进来,羊皮靴上沾着半融化的雪泥:殿下!
鹰嘴崖的线索查着了!他喘得像拉风箱,有个白胡子老头,每年雪化都去采硝石,埋在屋后。
我跟着他挖了半尺深,土里全是白晶晶的颗粒!
夏启的手指突然收紧,铁钎在掌心压出红印——硝石是配火药的主料,这他再清楚不过。
他猛地站起身,棉袍下摆扫得铁屑簌簌落:带路。
鹰嘴崖的茅屋比想象中更破。
屋顶的茅草漏着天,门楣上挂的铜牌锈得只剩军械司·陈几个模糊的字。
夏启推开门时,霉味混着铁锈味扑了满脸。
土炕上堆着半人高的铁管、碎瓷片,墙角的陶瓮里泡着发黑的药渣。
最里面的木凳上,坐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正用碎瓷片刮削一根拇指粗的铁管。
二十年了,没人来找我。老人头也不抬,瓷片刮过铁管的声响刺得人耳朵发疼,当年我说火铳可破重甲,赵崇安那老匹夫说我妖言惑众,削了我的籍,流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像淬了冰,你是谁?
来讨硝石的?
夏启没说话,从怀里摸出截黑黢黢的金属。
那是去年在边境捡的震山雷炮管残片,膛线被磨得发亮,闭锁结构却还清晰。
老人的手突然抖了,瓷片掉在地上。
他踉跄着扑过来,枯瘦的手指抚过残片上的纹路,喉结动了又动:这......这不是大夏的制式。
膛线是右旋,闭锁用的是榫卯......你从哪弄来的?
我梦中所得。夏启盯着老人发抖的手背,现在北地要乱了,蛮族的马刀磨得锃亮,西秦的骑兵在边境打转。
我要建支能护着百姓的军队——他把残片塞进老人手里,您愿不愿再铸一次枪?
陶瓮突然地裂了道缝。
老人望着窗外飘起的细雪,忽然笑了,笑得眼角的皱纹里都浸着泪:干!
老子这辈子,就缺个不怕死的主子!他抄起铁管往桌上一磕,明儿就开炉!
我要让那些说火铳是邪物的龟孙看看——他的声音突然哑了,看看当年被他们烧了的图纸,到底能造出什么。
谷外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纸上。
夏启望着老人翻出的半箱旧图纸,纸边的焦痕还在,墨迹却清晰得像新的。
远处传来高炉的轰鸣,混着阿梨们的笑声,像颗种子扎进冻土,正拼命往上窜。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驿道上,裴元昭的马车突然停了。
随从掀起车帘,冷风裹着马蹄声灌进来:大人,有快马追上来了。裴元昭摸了摸袖中那半块断刀,望着远处腾起的尘烟,嘴角扯出个冷硬的弧度——他知道,这道密旨,该来了。
裴元昭的马车刚碾过结冰的驿道,马蹄声便被北风撕成碎片。
随从掀开棉帘的手还悬在半空,三匹快马已从雪雾里冲出来,当先骑士腰间金牌在冷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工部裴大人!
圣上口谕!
冷刀似的风灌进车厢,裴元昭的手指在袖中蜷成拳。
他接过黄绫时,指尖触到了皇帝特有的朱砂印——那枚受命于天的螭虎印,他在金銮殿见过三次,每次都烫得人手心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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