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岩芯突然泛起幽蓝光芒,裂缝里渗出的微光竟顺着显影粉的轨迹,勾勒出密密麻麻的纹路。
温知语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线条根本不是自然矿脉,倒像是某种被刻意刻进石头里的符号,横平竖直间带着说不出的规整。
这不可能...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在实验台角,装着硫酸的玻璃罐晃了晃,北境地脉图上根本没这种矿...难道...
院外突然传来巡夜梆子声。戌时三刻——老更夫的吆喝混着北风灌进窗缝,温知语猛地惊醒,手忙脚乱去收显影粉。
可那些金粉像生了根,牢牢粘在岩芯上,蓝光反而更盛了。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让她血液凝固。
温知语抓起块破抹布盖住岩芯,转身时撞翻了装着铜片的木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温参议?
夏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关切的沙哑。
温知语迅速把抹布往抽屉里塞,却被岩芯边缘的锐角划破了指尖。
她咬着唇,血腥味在嘴里散开:殿...殿下?
这么晚怎么...
门被推开半扇,夏启裹着件旧皮裘,手里端着个粗陶碗,热汤的香气先飘了进来:听阿秃儿说你晚饭没动,灶上留了羊杂汤。他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指尖,手怎么破了?
温知语把渗血的手指藏进袖中,盯着他腰间晃动的工政牌——那是用天矿精铁打的,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做实验时...碰着了。
夏启没追问,把汤碗放在她堆满图纸的案头:矿场的事不急在这一晚。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对了,明日要当众烧协议。
温知语心口一跳:您说过要留副本做凭证的。
凭证?夏启笑了,指节叩了叩她案头的《矿物图鉴》,等铁轨通到雁门关,等流民都学会看矿脉,等霍岩的边军能带着我的《矿山规程》去堵那些老匹夫的嘴——他的声音低下来,那时谁还需要一张纸?
门合上时,温知语摸出藏在袖中的岩芯。
蓝光已经褪了,但显影粉勾勒的纹路还在,像刻进了石头里。
她把岩芯塞进最里层的暗格,又压了块从南边运来的磁石——这是她能想到最隐蔽的藏法。
三个月后,矿场的冻土刚化出第一道春痕。
夏启站在新立的铸铁旗杆下,手里捏着半卷泛黄的协议。
协议边角还留着当初被奸臣泼的茶渍,那是他刚被流放时,对方逼他签的私占天矿的罪证。
他对牛大力点头。
牛大力抄起火把,火舌舔过血议的瞬间,围观的矿工们发出低低的惊呼。
霍岩站在最前排,腰间的佩刀随着他紧绷的肌肉微微颤动——这是他第一次见夏启当众撕毁。
矿脉仍归朝廷。夏启的声音压过噼啪的火势,但开采之法,归这片土地。他转身指向身后的工棚,那里堆着百卷新印的《矿山规程》,封皮用北境特有的桦树皮制成,从今日起,每个矿场设监工、定工价、立安全条规——他突然提高声调,谁再敢把矿工当牲口使,我的铁轨会先碾了他的官印!
霍岩的手按在刀柄上。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工棚里,夏启指着《矿山规程》说这不是规矩,是活人的命时的眼神——像极了他当年在边关,看着战友被矿洞塌方埋住时,想扒开碎石却被上司拉住的不甘。
霍岩。夏启喊他的名字。
边军校尉单膝跪地,解下佩刀放在脚边。
那刀鞘上还留着二十年前与蛮族厮杀时的刀痕:此刀曾守虚碑。他抬头,目光扫过远处正在铺铁轨的矿工,今愿随殿下,开实路。
三百边军精锐地单膝触地,佩刀撞击冻土的声音连成一片。
牛大力抹了把脸,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眼眶发热——这些曾在雪地里啃硬饼的兵,现在眼里有了他在流民学手艺时见过的光。
当夜,夏启在工棚的火塘边翻系统奖励。
淡蓝色的光屏里,天矿闭环几个字泛着金光。
他点下领取奖励,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出现在掌心,边缘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耐高温合金配方(残页)·远古地心文明·Ⅰ型遗存。
地心文明?他对着火光细看,配方里的术语有些眼熟——和温知语最近总盯着的蓝纹矿石描述有几分相似。
系统提示音突然又响:检测到地脉异常波动,建议宿主关注极北冻土。
夏启捏紧残页,火塘里的木柴地炸开。
火星溅到窗纸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他想起温知语那晚藏在袖中的岩芯,想起霍岩说的废弃矿点,想起系统地图里那两个亮如星子的标记。
极北冻土深处,被冰封千年的青铜巨门突然震颤。
门纹里的冰屑簌簌坠落,露出刻在门心的符文——和温知语实验室里岩芯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门内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某种沉睡的巨兽翻了个身,震得千里外的天堑山脉地底,传来第一声若有若无的沉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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