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许是少爷有话要交代。老人喉咙里滚出破风箱似的声响,指甲缝里还沾着上午擦机械零件的黑油。
他掀开匣盖的动作慢得像在揭一层冰,冷雾裹着纸页的苦香涌出来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最上层不是泛黄的旧信,是张边缘毛糙的新羊皮纸。
墨迹未干,在零下二十度的冰窟里凝着细小的冰晶,若有后来者几个字拖出半寸长的墨尾,像是笔锋突然被抽走时留下的。
夏启俯身时,睫毛扫过纸页,看见最后一行:但别走我的路。
力量若无仁心,终成灾祸。
这是...今早写的?阿铁凑过来,哈出的白气在纸页上结了层薄霜。
沉山的重甲护腕压在他后颈,把小校尉按得踉跄:闭嘴,没看殿下手在抖?
夏启确实在抖。
他想起昨夜摩挲金属牌时,系统界面突然跳出的二字;想起温知语信里说莫顿的公式与自己改良的蒸汽机参数重合73%;此刻再看信末那个未写完的字,墨迹里混着极细的血珠——原来莫顿咽气前,是咬着舌尖写完最后几个字的。
收起来。他声音发哑,指腹轻轻抚过血珠,像在安抚某个跨越三十年的颤抖。
羊皮纸被他小心折起,塞进贴身的狐裘内袋,贴着心口的位置:沉山,带十个人留后。
重甲校尉的护膝砸在冰面上:殿下要——
为铁骨城立碑。夏启转身时,皮靴碾过片碎冰,不刻罪名,只书先驱者莫顿之志他望着密室里堆成山的图纸,蒸汽引擎的轰鸣突然低了半拍,像在应和这句宣言,把能拆的机械零件装车,拆不了的用牛油裹好,埋进地热层。
守灵人突然用额头重重撞向冰面,闷响惊得寒鸦扑棱棱飞起:少爷...少爷在天之灵该笑了...他抬起头时,额角渗着血珠,却笑得像个孩子,三十年了,终于有人懂他烧的不是城,是...是...
是梦。夏启替他说完,目光扫过墙上歪斜的《地心熔炉构想图》。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忽明忽暗,原本流畅的兑换栏突然多出道红边——他方才尝试提取寒钢改良工艺时,提示框炸成刺目的金:【使用遗产类技术,功勋点消耗+10%】。
归途的风雪比来时更烈。
夏启裹紧斗篷坐在雪橇上,金属牌隔着狐裘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望着车辙里被雪覆盖的立碑木料,突然冷笑出声:原来继承也要代价?指尖悬在键上,脑中忽然闪过莫顿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守灵人说过,那老东西咽气前眼睛还睁着,盯着蒸汽引擎的方向。
等等。他对着空气呢喃,系统界面应声凝滞。
夏启摸出内袋里的信,借着雪光又看了眼力量若无仁心那行字,喉结动了动,今后所有源自铁城的技术应用,必须配套民生改造方案。他加重语气,比如改良寒钢要同步建十个公共暖炉,研发蒸汽犁要先扩五顷试验田——否则不予解锁。
系统沉默了。
夏启能听见脑内传来细碎的电流声,像极了铁骨城蒸汽管道老化时的嗡鸣。
三息后,金色提示框重新跳出:规则已录入。他望着被风雪模糊的天际线,忽然觉得这系统的棱角,似乎没从前那么冷了。
当晚宿营冰原,篝火噼啪炸响时,夏启独自坐在雪坡上。
金属牌被他握在掌心,符文随着呼吸起伏明灭。
忽然,牌面骤热!
他条件反射松开手,幽蓝光芒却黏在掌心不散,投出段残缺的影像——星空之下,两座钢铁城市遥相对望,尖顶的蒸汽塔喷着白雾,中间浮着与系统界面一致的金色纹路,像条连接两个世界的光链。
这是...他瞳孔骤缩,伸手去抓那光链,影像却突然消散,只余下掌心的灼痕。
寒鸦不知何时落在他脚边,尾羽沾着雪,最后一次振翅时,喉间发出极轻的鸣,飞向被风雪吞噬的帝都方向——那是它三十年来每夜必去的方向,去等一个永远不会回应的召唤。
殿下。苏月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女密探的皮靴踩碎片薄冰,手里攥着卷染了雪的密报。
她没像往常那样调侃,只是将地图摊在篝火旁,用匕首尖圈出个红痕:启阳观象台刚收到的星轨异常记录。她指尖压在两个字上,您要找的答案...可能不在北方。
夏启盯着那圈红痕,火光照得他眼底发亮。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信,又碰了碰发烫的金属牌,忽然笑了——这笑里有三十年前莫顿在雪地里跪出的血印,有系统第一次给他水泥配方时百姓眼里的光,还有方才影像里那座他从未见过却无比熟悉的钢铁城。
明天加快脚程。他拍掉斗篷上的雪,转身走向篝火,回启阳。
雪风卷着火星窜向夜空,映得远处立碑的木料泛着暖光。
而在千里外的启阳城,工政司大殿的青铜门正被连夜推开,二十盏牛油灯依次点亮,将墙上新挂的《铁骨城遗产清单》照得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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