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梦堡的密室比外头更阴湿,霉味裹着檀香往鼻腔里钻。
苏月见屈指叩了叩青砖墙面,第三块砖应声陷下,露出个仅容信鸽出入的暗格。
她解下鸽腿上的竹筒,指尖在火漆印上轻轻一按——那是夏启独有的玄鸟纹,红蜡边缘还凝着炸裂的星点,像极了他写最后一笔时的狠劲。
她松开手,信鸽扑棱着翅膀撞进暗格。
密室顶梁的铜灯晃了晃,灯油在青砖上洇出个模糊的圆,像极了陈九指屋里那滩泥娃娃摔碎的痕迹。
苏月见摸了摸腰间银链,链坠是块半旧的翡翠,触手生温——那是今早夏启塞给她的,说是给信鸽的护身符。
三日后的雨幕比那日更沉。
营地里飘着新烤的麦饼香,周七正踮脚往竹架上晾刚抄完的账册,忽见一团银白从云里栽下来。
影丝编的蝶落在夏启案头时,翅膀还沾着雨水,触须轻轻颤动,像在传递某种暗号。
温知语的指尖刚碰到蝶翼,影丝便自动散开,露出片薄如蝉翼的绢帛。
她垂眸读了两句,眉峰陡然一挑:阿离回信了。
夏启正在擦拭燧发枪的枪管,动作顿了顿。
他没抬头,只将枪托往地上一磕,金属与青石板相击的脆响里,低低道:
我知道那钥匙能开什么门......但我不能告诉你。
师父说,开门之人,必先失明。温知语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雨里,失明不是生理上的。她从袖中摸出本旧书,翻到折角的一页,前朝《玄心录》里说过,有些秘密是认知毒,知晓者会被剥离凡俗视角——就像凡人突然看清了神佛的棋盘,再看人间万事都成了棋子的走动。
夏启的拇指碾过枪身的刻纹,那是他亲手凿的二字。
他抬眼时,窗外的雨线正被风扯成斜的,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她动摇了。
温知语将绢帛对着光,影丝在光下显出极细的暗纹,这些字的笔锋有三次顿住,最后的字墨色发洇,是眼泪滴上去的。她把绢帛轻轻按在案上,她在等一个推她出悬崖的手。
夏启突然笑了,那笑里带着点冷硬的锋利:那就给她个台阶。他转向门外,周七!
账房先生抱着一摞竹简撞进来,发顶的算盘珠子叮当作响:启王!
把贺兰先生的遗物取来。夏启站起身,皮靴碾过地上的水痕,半幅染血地图,复制一份。他走到窗边,望着雨幕里操练的士兵,要旧得像被雨泡过三夜,边角撕两道口子——就说巡逻队在玄冥塔山脚捡到的。
周七的手指在算盘上拨了两下:明白,小的这就去寻陈九指的徒弟,用老檀墨摹,再拿茶汁浸半刻钟。
另外。夏启转身时,袖口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直晃,让风语者那孩子去玄冥塔附近唱安魂曲。他顿了顿,歌词里加一句兄弟未亡,魂归有路
温知语的指尖在绢帛上轻轻一叩:这是要勾阿离的旧忆?
她师父赵崇安当年和贺兰观雪是结拜兄弟,那半幅地图本是他们共有的。
不止。夏启的目光落在案头那卷《镇魂盟约》上,墨迹在雨气里有些晕开,赵崇安的玉佩还在陈九指那里,当年刻着,贺兰先生的是。他的指节抵着下巴,像在摩挲某种看不见的线索,阿离跟着赵崇安二十年,早把他当亲爷爷。
她护着的不是秘密,是最后一点血脉似的牵挂。
外头突然传来沉山的吼喝:左队!重心压低!右队跟上!
夏启掀开窗纸,正看见沉山裹着油布甲,手里提着根齐眉棍,正敲着士兵的脚腕:说了静音履要沾松脂!
踩断根草都能惊飞夜枭,还袭什么营?他转身时,油布甲上的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在地上砸出个小坑。
沉山!夏启探出身喊。
黑塔似的男人仰头,雨水顺着他刀疤狰狞的脸往下流:启王!
今晚子时,带二十个最利索的,跟我去看新制的云梯。夏启摸出块火漆印扔过去,让铁匠铺把滑轮轴再磨一遍,上次试的时候有异响。
沉山接住火漆印,往怀里一揣:得嘞!
小的这就去抽人——对了,医官说陈九指的手能动了,虽然使不上劲,但能拿笔。
夏启的瞳孔微微一缩:他转身时,案上的影蝶突然振了振翅膀,银白的影丝在雨光里闪了闪,像极了阿离腕间那串银铃。
温知语把染血地图的复制品递过来时,墨迹还带着潮意:要现在送?
等雨停。夏启接过地图,指尖抚过仿造的血渍,雨水会把味道冲散,巡逻队的狗鼻子就闻不出是新做的了。他突然低笑一声,赵崇安不是喜欢把秘密埋在旧物里么?
那我就给他送个会发芽的旧物。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云缝里漏下一缕光,正好照在影蝶的翅膀上。
银白的影丝突然开始蠕动,慢慢缠成个极小的结——那是阿离独有的暗号,温知语说,这是的意思。
夏启把地图塞进牛皮袋,系紧的时候,袋口露出半截红绳——那是从陈九指泥娃娃残骸上解下来的,还沾着点没擦净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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