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魂大典......他对着窗棂呵了口气,白雾模糊了眼镜片。
三年前他随夏启初到废土时,在黑市买过本《玄冥秘录》残卷,上面记着:大典前七日,教中要封魂锁魄,所有可疑者都要过一遍静心汤。
而阿离,那个总爱用碎玉簪别头发的影奴,此刻正顶着教主近侍的身份,在塔尖最危险的位置上走钢丝。
案头沙漏的细沙突然地落尽。
周七猛地扯断腰间丝绦,将三摞竹简捆作一团,发顶的方巾被山风掀落在地也顾不上捡。
他冲出门时正撞上来送早膳的小丫鬟,竹篮里的粟米粥泼了半身,却只抓着她的手腕急问:主子在演武场?
快带路!
与此同时,玄冥塔第七层的檀香已经熏得人发闷。
阿离跪坐在蒲团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掌刑长老刚走,她喉间还泛着静心汤的苦,那是用曼陀罗花和朱砂熬的,喝下去半柱香,连心跳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阿离,把玄铁烛台擦了。教主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久病的虚喘。
她垂眸应了声,指尖却摸到烛台底部那道半指宽的裂缝——三天前她就是在这里藏了半片碎玉,可今早巡夜的守卫突然多了,连她给香炉添炭都要盯着。
炭铲碰在青铜炉沿上,火星子溅起来。
阿离借着弯腰的动作,将袖中绣金符帛往灰烬里一塞。
符帛边角的金线擦过她的掌心,那是夏启亲手绣的字,用的是望梦堡染坊新出的赤金线。
她想起前日暗桩送来的桂花糖藕,甜得人眼眶发酸,可此刻喉间的苦却漫到了鼻尖。
发什么呆?屏风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教主剧烈的咳嗽声里,阿离看见自己映在青铜烛台上的脸——双颊烧得通红,额角的冷汗正顺着鬓角往下淌。
她抓起炭铲猛搅炉灰,火星子噼啪炸开,绣金符帛瞬间卷进了暗红的炭芯里。
当黑羽鸦扑棱着落在望梦堡箭楼时,苏月见正蹲在墙根剥葱。
她抬头时,鸦爪上的影丝纸蝶被晨光映得半透明,像片会飞的蝉翼。
指尖刚触到纸蝶,她就觉察出不对——以往暗桩传信的字迹是清瘦的小楷,这次的墨痕却歪歪扭扭,最后一个字还洇了好大一团,像是握笔的手在发抖。
符帛焚尽,钥路断......但我可代行礼。苏月见念到最后一句时,葱叶地断在手里。
她顾不得擦沾了葱油的手,攥着纸碟往演武场跑,发间的银鱼玉佩撞在锁骨上,疼得她眼眶都红了。
演武场的沙地上还留着沉山带人练刀的痕迹。
夏启正单脚踩着靶桩,看亲兵校场演练新式燧发枪填弹。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时眉峰微挑——苏月见的裙角沾着泥点,发簪歪在耳后,连他今早塞给她的油纸包都攥得皱巴巴的。
主子。苏月见把纸蝶递过去时,指尖还在抖,阿离的信。
夏启接过纸碟的动作很慢,指腹反复摩挲过钥路断三个字。
演武场的风卷着沙粒打在他脸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目光渐渐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尖。
直到亲兵的燧发枪地响了一声,惊得他睫毛一颤,突然低笑起来:好个封魂锁魄,好个焚尽符帛。他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过沙地,带起一片尘烟,他们烧了钥匙,却忘了——有些门,本就不需钥匙也能开。
传令各部:总攻提前至初五夜子时。夏启的声音不大,却像块烧红的铁,烫得在场众人后背一绷,去告诉沉山,让他把土硝换成火药——要炸得他们连退路都找不着。
温知语,你带文书队重绘矿洞图,把暗河的支流标出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月见发间的银鱼玉佩,苏月见,你去药庐拿些醒神散,让人连夜送进玄冥塔。
那阿离......苏月见欲言又止。
她带行李,我们就给她铺好路。夏启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发簪,指腹擦过她眼角未干的泪,记住,我们的人,没有一个会留在局里当弃子。
暮色漫上望梦堡时,工匠坊的灯火次第亮起。
夏启站在坊外,望着陈九指捧着半块樟木圆雕过来,雕到一半的钟馗像眉眼已见雏形。
老匠人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年纪,而是因为夏启方才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按你最得意的手艺雕,雕完了,我要让玄冥教的老东西们,在塔尖上就能看见这尊像。
夜风卷起工匠坊的木屑,有一片落在夏启肩头。
他望着钟馗像初具轮廓的怒目,忽然笑了——有些门,用炸药炸不开,用钥匙捅不开,可若是有尊镇邪的钟馗立在门前......
加夜班。他对陈九指说,雕得越像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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