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第一声鸡鸣划破寒空。
夏启立在匠坊顶楼的望火楼,裹着狐裘的肩头落了层薄雪。
他望着空地上的六辆贡车,车夫们已翻身上鞍,马颈下的铜铃被北风摇得轻响——那铃声里混着细不可闻的机括声,是连弩上弦的动静。
“殿下,辰时到了。”身后传来沉山的声音。
这位铁打的将军裹着皮甲,哈出的白气在面罩上结了霜花,“温参议的车已经挂好‘北境良贸’的幌子,苏司使的车装了三箱封条,说是给六镇富户的贺礼。”
夏启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狼首玉牌——这是母妃临终前塞给他的,“让他们走。”他声音轻得像雪粒,“记住,咱们不是送礼物,是撒种子。水泥要在冻土下生根,匠书要在灶膛里发芽,等这些‘礼物’在六镇扎了根……”他突然转头,眼底燃着炭火般的光,“那些盯着铜柱的老东西,就得反过来求我给肥。”
沉山喉结动了动,手按在腰间横刀上。
他跟着夏启从废土熬到现在,太清楚这种“慢刀子”比马刀更狠——当年他们连盐巴都凑不齐,如今能用一坛子酒换一镇子人心。
第一辆公车率先碾过积雪。
驾车的“伙计”是暗桩里最机灵的小六,他扯了扯缰绳,马队便顺着商道缓缓北去。
夏启望着车后扬起的雪尘,忽然笑了:“温娘子这趟,怕是要当回活菩萨。”
事实正如他所料。
七日后,温知语的车队行至黑松镇。
这镇子被玄冥教管了十年,青瓦屋顶都压着褪色的符咒。
她掀开车帘时,正撞见三个孩童蹲在雪地里啃冻硬的炊饼——那饼子泛着青灰,掺了太多树皮。
“小郎君,可吃过酒酿圆子?”她蹲下身,掏出块芝麻糖。
领头的男孩缩了缩脖子,却盯着糖块咽口水。
温知语指尖轻点他沾着草屑的袖口:“米泡软了,蒸熟了,拌上酒曲埋三天——等掀开坛子,香得能把雪都化了。”
男孩眼睛亮了:“真的?可祭师说……”
“祭师说神不让?”温知语转身对车夫使了个眼色。
早有准备的工匠已支起铜锅,架上陶瓮。
她亲手抓了把新米倒进锅里,“你看,水是清的,火是热的,酒曲是咱北境自己产的——神要是真管这个,怎么不把太阳冻成冰?”
蒸汽裹着甜香漫开时,镇民们扛着锄头围了过来。
温知语揭开瓮盖,清冽的酒香撞得人鼻尖发酸。
她舀了碗递给最年长的老丈:“尝尝?这酒不供神,只敬辛苦种粮的人。”
老丈颤巍巍接过去,抿了一口,眼泪突然砸进碗里:“我二十岁那年……还没入教时,我娘就是这么酿的……”
人群里响起抽噎声。
温知语望着远处山头上褪色的玄冥旗,指尖轻轻划过腰间的算盘——这算盘珠是精钢铸的,敲起来比符咒响得多。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青石峡,苏月见正盯着挡路的山匪。
十二匹黑马横在道中,马背上的汉子裹着熊皮,刀鞘上还沾着血。
她勒住马,车把式立刻缩到她身后,浑身筛糠:“大……大王,咱们就三车破瓷器……”
“老子要的就是瓷器!”为首的山匪咧嘴笑,露出两颗金牙,“把车帘掀开,老子看看有没有金胎的——”
苏月见眼尾微挑,手按在腰间匕首上。
但那动作只持续了半息,她便松开手,退到一旁:“官爷要什么,尽管拿。”她声音发颤,像被吓破了胆,“就是这第三车的封条……是定北王府的,小的们担待不起——”
“定北王?”金牙匪首嗤笑一声,挥刀砍断封条,“老子连他祖坟的砖都撬过!”
车帘掀开的瞬间,苏月见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捏紧。
车厢里码着十口木箱,箱盖上的“易碎”二字是她亲手写的。
匪首踹开一口箱子,里面的“瓷器”碎了一地——哪是什么瓷器,分明是黑黢黢的铁片子,有些还带着规整的齿痕。
“晦气!”匪首吐了口唾沫,“把这破铜烂铁扔黑市去,换两坛烧刀子!”
七日后,苏月见出现在邻县黑市。
她裹着灰布斗篷,混在挑挑拣拣的贩子中间,一眼就看见那堆铁片子——被铁匠拼成了连环弩的基座。
两个汉子正举着那东西比划:“这玩意儿夹兔子可好使,就是弦老崩断……”
“崩断了?”苏月见挤过去,指尖划过基座的接口,“那是因为少了根钢簧。”她从袖中摸出个小铜盒,“我那有整套的,包你夹得住狼。”
汉子眼睛一亮:“多少钱?”
“不要钱。”苏月见掀开斗篷一角,露出腰间的玄色腰牌——北境工坊的印记在阳光下闪了闪,“等你们用这东西夹到第一头熊,来北境找温娘子,她教你们铸更好的。”
她转身时,耳坠上的碎玉轻响。
远处铁匠铺的学徒正蹲在地上,用炭笔临摹基座的纹路——那是她特意留下的错漏,足够让他们琢磨半个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请大家收藏:(m.x33yq.org)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