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的锁子甲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二十步外的校尉把令旗往地上一戳,马蹄铁碾过碎石的声响里,他的嗓门震得林梢露珠簌簌往下掉:“七皇子听令!兵部有旨——未经圣召擅入京畿百里者,按谋逆论!”
夏启站在辎重车前,指尖还沾着方才信鸽羽毛的碎屑。
他望着校尉腰间晃动的虎符,忽然低笑一声。
温知语的匕首在掌心攥出薄汗,却见他抬手按住她的手腕,力道轻得像安抚惊鸟:“退下。”
“校尉大人。”夏启往前半步,月光漏过他肩头的玄色大氅,在泥地上投出狭长的影子,“我若说,今日不是来进城,是来献宝的?”
校尉的喉结动了动。
他身后二十名禁军的长枪尖微微发颤——这些人多是北境老兵,谁没听说过流放地那座冒黑烟的铁城?
夏启冲沉山颔首。
这位铁打的总教官大步走到第三辆辎重车旁,铁臂一振掀开苫布。
几十口密封陶罐在晨光里闪着釉光,每口罐身都刻着“启明”二字。
“太常寺每年祭天,灯火熏得老祭官睁不开眼。”夏启屈指叩了叩陶罐,“这里头是改良灯油的配方,掺了松脂和鲸蜡。我让人试过,火舌青亮,半柱香才耗一盅油。”他忽然倾身凑近校尉,声音放得极轻,“你说...若是这灯油点在天坛,圣心会不会大悦?”
校尉的后背贴上了锁子甲的铁片。
他盯着夏启眼底跳动的光,那光像极了北境铁城的熔炉,烫得人不敢直视。
“这...这得报兵部。”他扯了扯领口,“我...我差人去通传。”
“不必。”夏启甩袖指向车队最后一辆马车,“车里有二十份抄好的配方,你挑两个机灵的小校,拿一份去东华门找张公公——他去年腊月在北境冻伤了手,我让人捎过冻疮膏。”
校尉的手在令旗上攥出青白。
他看着夏启身后的温知语将陶罐递到禁军手里,看着苏月见倚在车辕上转着匕首笑,忽然想起京中传闻:那流放地的七皇子,连蛮族的狼骑都能驯成坐骑,哪里是省油的灯?
“送!”他咬着牙挥了挥手,两个小兵抱着陶罐跌跌撞撞往京城跑,靴底带起的泥点溅在夏启的皂靴上,他却像没看见似的,望着那两个背影消失在地平线。
三日后,东华门的宫灯还未全熄,张公公的密信就塞进了夏启的案头。
信上只画了团青焰,旁注八个小字:“老祭正抚须,言照见真心。”
同一夜,千里外的北境村落突然亮如白昼。
温知语早让“文火小组”在每个参与过启明祭的村子埋下青焰灯——灯芯是浸过鲸蜡的松枝,灯油里掺了碾碎的孔雀石粉。
当子时三刻的梆子声响起,三万盏绿焰同时腾起,像一串翡翠串子,从北境直连到京城外三十里的营寨。
“灯从北来不照神,只照当年未归人——”
新谣是温知语亲自编的,用的是北境民谣的调子。
她站在高坡上,看着火光里的老妇抹眼泪,孩童拍着巴掌唱,连巡夜的守军都放慢了脚步。
“这灯...”有老兵摸着腰间的家信喃喃,“像我娘当年在灶前等我。”
而在京城南市的醉仙楼里,苏月见的算盘拨得更响。
她换了身月白襦裙,坐在二楼雅间,听着楼下的说书人拍醒木:“列位可知,当年宫中有位盲眼小皇子?生得玉雪可爱,偏被奸相害了眼睛!那夜他跪在佛堂哭,眼泪滴在青砖上,竟把砖都焐热了——”
“瞎说!”有酒客拍桌子,“哪有什么盲眼皇子?”
“哟,客官这就孤陋了。”说书人摇着折扇笑,“上月北境来的商队说,流放地的七殿下书房里供着块盲眼玉牌,背面刻着‘昭明’二字——昭明太子的‘昭明’!”
楼下霎时静得能听见茶盏碰桌的脆响。
苏月见垂眸抿茶,茶沫里映出窗外晃动的绿灯笼——是外城百姓自发挂的,有竹篾扎的,有陶土烧的,每盏灯底下都系着红绳,风一吹,红绳晃得人心发颤。
“殿下。”温知语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影渡那边有消息。”
夏启正对着地图标记灯油传播路线,闻言抬头。
温知语递来半片梧桐叶,叶背用密语写着:“老谍得手,图在雀儿腿。”
他指尖轻轻抚过叶上的字迹,窗外的绿焰映得他眼底发亮。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混着隐约的童谣:“瞎王爷回来啦,要找当年挖眼人——”
帐外突然掠过一阵风,卷着半片梧桐叶飘向南方。
那叶尖上,还沾着道观青瓦的碎屑。
夏启的指尖在沙盘上轻轻划过,六处镇压点的星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明灭。
夜风掀起他玄色大氅的衣摆,将京城方向飘来的绿焰微光揉进他眼底。
温知语站在他身侧半步,目光扫过沙盘上突然亮起的那颗刺目星辰,喉间不自觉地轻唤:“殿下?”
“他们等了太久。”夏启的声音很低,像是在与夜风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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