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顺着瓦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密的点。
周七的油灯在偏厅窗下晃了半夜,账册纸页被翻得簌簌响,油渍在泛黄的纸角洇出暗斑。
直到后半夜,他枯瘦的手指突然顿在一本《营造录补遗》的书脊处——那是他从库房最深处的樟木箱底翻出来的,封皮沾着三十年的霉味。
一声,书脊裂开道细缝。
周七的指甲掐进缝隙,扯出半张残页。
残页边缘有焦痕,中间却用朱砂画着九枚钥匙的轮廓,每枚钥匙旁注着之类的字样,最底下一行小字被墨汁洇得模糊,却能勉强辨认:太祖二十三年冬,九子守瞳,候启者至,合印开陵。
老奴...老奴竟漏了这层!周七的喉头发出破风箱似的响动,枯手死死攥住残页,指节泛白。
他踉跄着撞翻了算盘,铜珠滚落在地,我们手里的丙字印不是钥匙,是九把锁里的第一枚!
守瞳阁根本没散,他们是被太祖藏进地缝里,等真正的来收钥匙!
偏厅的门被推开时,温知语正捧着星象图站在夏启身后。
她素白的裙角扫过案头,烛火在她眉峰投下阴影:九门对应九宫,皇陵的星象布局与皇家别院的地基方位重合。她指尖轻点星图上的,其余八枚钥印该是埋在九座别院的碑座之下——东莱的鹤鸣院,南疆的云栖阁,北境的雪庐...
礼部每年春秋两祭都要派人巡查这些别院。夏启转着茶盏,茶水在釉面晃出细碎的光,若我们大张旗鼓去挖,那些老东西能把惊扰先帝的罪名扣到我脖子上。他突然笑了,指节叩了叩案头并排的启齿令与铜印,但他们要的是钥匙,我们给他们看钥匙的影子就行。
子时三刻,送茶的小丫鬟端着青瓷盏跨进正厅。
夏启故意把椅背转向门口,案上两枚铜印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云雷纹像活了似的爬过她的眼。
她手指一抖,茶盏砸在地上,瓷片飞溅时,夏启瞥见她耳后那粒朱砂痣——和三天前在马厩扫粪的婆子耳后,一模一样。
去把碎瓷扫了。他端起另一盏茶,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明早让厨房炖锅银耳羹,你主子爱甜。
小丫鬟的喉结动了动,弯腰捡瓷片时,袖中滑出半截细竹管。
后半夜的雨下得急了。
苏月见的夜行衣贴在背上,她蹲在王府东墙的瓦脊上,目光锁着墙根那道新鲜的划痕——三横一竖,像根被雷劈断的树杈。
这是守瞳阁的暗记,她在敌国情报典籍里见过,专用于通报钥印现世的消息。
排水渠的青苔滑得扎脚。
苏月见沿着划痕追到后巷,听见墙根传来细弱的抽噎。
她翻身跃下,匕首抵住那团缩成球的黑影:说,谁让你来做记号?
是...是张阿公!那声音带着童音的尖细,他说只要在墙上划三下横一道竖,就给我五个铜板买糖人!男孩被她掐着后颈提起来,脸上沾着泥,他还说...说最近有三拨人在打听铜印的事,一拨穿灰布衫的老头,一拨背着剑的,还有一拨人总往礼部跑!
苏月见的指尖掐进男孩后颈的软肉:具体点。
灰布衫的老头总在城隍庙喝茶,说什么守着旧主的眼该换新主子;背剑的在西市赌坊喝酒,骂骂咧咧说秘宝该归武林同道;礼部的人...他们昨晚在醉仙楼吃饭,我听见他们说侍郎大人要组寻龙队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就知道这些!
正厅的烛火将灭未灭时,沉山踢门进来。
他铠甲上还沾着雨水,腰间的佩刀震得刀鞘嗡嗡响:那小崽子说的三拨人,卑职已经派人盯着了。
要不趁他们没聚齐,咱们...
急什么?夏启拨亮烛芯,两枚铜印在光晕里泛着暖黄。
他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嘴角勾起半分笑意,敌人越乱越好。窗外又一道雷劈下来,青灰色的光撕开夜幕,照得《皇陵营造纪要》最后一页泛着冷白。
夏启的指节抵着案几,目光在血引者,必为龙裔几个字上顿了顿,唇角却勾出抹淡笑——这行字他早看过七遍,此刻不过借闪电确认温知语新抄的星象图是否与古籍方位吻合。
将军急什么?他转头看向沉山,铠甲上的雨珠正顺着护心镜往下淌,你带三千玄甲军冲出去,能砍了九拨人,可第十拨人藏在哪个瓦缝里?茶盏在他掌心转了两圈,让他们抢假令,让他们摸书房,咱们要的是看清楚——谁在明处喊打,谁在暗处摸刀。
沉山的喉结动了动,佩刀的手松开又攥紧:可万一真令有失......
真令在温参议手里。夏启抬下巴示意。
温知语正俯身用蜂蜡封密格,指尖沾着蜡油的暖光,这蜡掺了南海珊瑚粉,遇体温就会析出红点。她抬头时,发间银簪晃过一道光,就算有人戴了手套,掌心热度也够让蜡层裂出细纹——周七,拿放大镜来。
周七的算盘珠子哗啦啦响着,从袖中摸出枚铜钱大的水晶镜。
他佝偻着背凑过去,老花镜压得鼻梁发红:启殿下,这法子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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