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洪流前,一名身穿正红四爪蟒袍、面白无须的太监策马而出,他便是此次钦差正使,御马监掌印太监,陈洪。
他勒住缰绳,高高扬起浮尘,尖锐的嗓音在内力加持下,如同一根钢针,狠狠刺向新启城的城头:“圣旨驾到!北境七皇子夏启,携全城军民,跪迎——!”
声音滚滚如雷,回荡在空旷的城外,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来自帝都的无上威严。
然而,回应他的,是死寂。
一种令人心头发慌的、绝对的死寂。
城门并未关闭,反而洞开着,像一张沉默的巨口。
但城门内外,街道之上,目之所及,竟无一人站立。
不,是无一人面朝他们。
陈洪的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从城门口向内延伸,直到视野的尽头,整座新启城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男女老幼,无一例外,皆身着最简单的素衣。
他们没有跪,却比跪下更具冲击力。
数万,乃至数十万的百姓,如同一片被寒霜打过的白色森林,整齐划一地转过身,背对着城外的三千禁军,背对着那卷代表皇权的明黄圣旨,用一道道挺直的脊梁,构成了一面沉默而坚不可摧的墙。
他们面向的方向,是城北,是那片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启明讲坛废墟。
每个人的手中,都紧紧攥着一枚粗糙的陶片。
在初升的朝阳下,那陶片上模糊的指印,仿佛是他们无声的宣言。
跪的不是人,是块碑。
他们,在祭奠那座为他们发声而被摧毁的讲坛。
“放肆!”陈洪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白粉簌簌掉落,面容扭曲如鬼,“反了!你们这是要造反!夏启呢?让夏启滚出来回话!”
他的怒吼,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那数十万道背影,纹丝不动,仿佛早已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
就在陈洪的怒火即将喷发的瞬间,一种诡异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嗡——
那不是来自天空,也不是来自人群,而是来自地下。
一种极低沉、却极富穿透力的轰鸣,仿佛是大地的脉搏,又像是无数人压抑在喉咙里的心跳。
它穿透了厚重的城墙,穿透了士兵的铁甲,直抵每个人的胸腔,与之共振。
“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
三千京畿禁军一阵骚动。
他们胯下的战马更是表现得不堪,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马,此刻却焦躁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甚至有几匹直接惊嘶起来,险些将背上的骑士掀翻。
本是森严无比的军阵,竟在这无形的声波冲击下,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混乱。
禁军副统领脸色铁青,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不受控制地随着那诡异的节拍狂跳,一股莫名的烦躁与恐惧自心底升起。
无人知晓,在城南那片早已废弃的老井群中,温知语正站在一口主井旁,素手轻挥。
在她身前,数百个巨大的空瓮被巧妙地布置在井下不同的深度,瓮口齐齐朝向启明讲坛的方向。
当废墟前,有人对着特制的收音管,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低语一句“我想说话”时,那微弱的声波便被导入井群。
经过数百个空瓮的叠加、共振与放大,最终汇聚成这股仿佛来自九幽地府、撼动人心的低沉轰鸣。
这是温知语的“回音计划”,她要让这片土地,真正地“开口说话”。
“宣……宣旨!”陈洪脸上血色尽失,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这种诡异的手段,正在瓦解他带来的军心士气。
他厉声喝道:“给咱家把圣旨念出来!让他们听听,什么是天子之怒!”
一名随行的礼部笔帖士战战兢兢地展开黄绸诏书,顶着那撼动心神的轰鸣,用颤抖的声音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他的声音在巨大的背影之墙前回荡,显得那么的单薄无力。
当念到“……七皇子夏启,治下无方,僭越纲常,私开讲坛,蛊惑民心……其罪当罚!今罢除其北境一切……”
就在“僭越之制”四个字即将出口时,那笔帖式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
全场一片死寂,连那地下的轰鸣声似乎都停顿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只见这名年轻的官员,脸色涨红,嘴唇哆嗦,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
他看着眼前那片沉默的白色海洋,看着那一张张背影,脑海里回想起这几日来在北境的所见所闻。
突然,他喉头滚动,竟带着哭腔,脱口而出了一句完全不属于圣旨的话:
“可……可是他们真的能说话了啊……”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全场哗然!
“拿下他!给咱家拿下这个疯子!”陈洪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两名如狼似虎的缇骑立刻上前,欲将那失言的笔帖式拖走。
然而,他们刚一动手,最靠近城门的数百名百姓竟猛地转过身来,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缇-骑,一步步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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