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紫禁城,太和殿。
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冲破拂晓的薄雾,人还未到,那嘶哑的“北境急报”四个字,便已如惊雷般滚过空旷的宫道,惊起了檐角沉睡的宿鸟。
当那名几乎与马背融为一体、浑身被烟尘和汗水凝成一层硬壳的传令兵,被两名侍卫架入殿中时,满朝文武皆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与败亡之气。
钦差正使陈洪的奏报,用词惨烈到了极致——“北境全民抗诏,军民背弃,人心尽失。臣等无能,请陛下速发天兵,荡平此獠,以正国法!”
一时间,朝堂之上,死寂无声。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龙椅之上那位身着九龙衮服、面容威严的中年帝王。
大夏皇帝夏渊,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曾经令无数臣子胆寒的眸子里,此刻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没有看那份奏折,目光反而越过众人,望向了殿外那片苍茫的天空。
“人心尽失?”他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不大,却让殿内所有人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好一个‘人心尽失’!”
下一刻,龙颜震怒!
夏渊猛地抓起那份奏报,看也不看,狠狠掷于丹墀之下!
“废物!一群废物!”皇帝的咆哮如雷霆滚过大殿,“三千京畿禁军,手持天子诏书,竟被一群泥腿子用几道背影、几声怪响吓得屁滚尿流!朕的脸,大夏的脸,都被你们这群饭桶丢尽了!”
以首相为首的几位阁臣立刻跪伏于地,噤若寒蝉。
陈洪的奏报中,对那惊天动地的“言”字狼烟、撼动心魄的大地轰鸣,以及那撕裂人心的铁轨悲鸣,都用了“妖术”、“鬼魅”等词语来形容,极力将夏启描绘成一个蛊惑人心的妖人。
然而,夏渊不是傻子。
他比谁都清楚,能让数十万百姓甘愿冒着“谋逆”的大罪陪着一同演这出戏,这背后需要的,绝不是什么妖术,而是比皇权更可怕的东西——民心。
“退朝!”
皇帝猛地一甩袖袍,不给任何人辩驳的机会,径直走下御阶,身影消失在厚重的宫闱之后。
当夜,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夏渊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坐在案前。
他没有批阅任何奏章,只是命贴身的老太监,取来了半月前由北境商队“进贡”的一只奇特的蜡模留声筒。
随着机括轻轻转动,一道清脆稚嫩的童音,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
“娘,等我长大了,我也要上去说一句话。”
一遍。
两遍。
七遍。
夏渊闭着眼,反复聆听着这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
那声音里没有恐惧,没有谄媚,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心悸的向往。
那是他的子民,在他治下的土地上,从未有过,甚至不敢有的声音。
良久,他睁开双眼,挥手止住了声音。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空旷的书房中回荡。
“朕即位三十载,未曾闻此声。”
新启城,总参议室。
当陈洪的信使如丧家之犬般向南狂奔时,温知语已然站在了一幅巨大的沙盘前。
她手中没有羽扇,只有一根细长的竹枝,轻轻点在代表帝都的那个小木块上。
“陛下的怒火,只是表象。”她清冷的嗓音在室内响起,条分缕析,“陈洪的惨败,会让陛下意识到,强硬的镇压,只会让北境这团火烧得更旺。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胜利,而是一个台阶。”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台阶,亲手为他铺好。”
她回过身,看向一旁的铁账房周七:“周先生,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参议,早已备妥。”周七躬身递上一只沉甸甸的檀木盒。
盒中,是一本厚重的册子。
《北境新政实绩总录》。
温知语接过,翻开。
里面没有一句煽情之言,没有一句抱怨之语,只有一页页冰冷而确凿的数据。
“新政一年,北境十三州,粮食总产量较往年提升百分之三百四十,已实现自给自足。”
“新设‘启明税法’,总税赋额较旧制增长百分之七十,然民众负担下降百分之三十。”
“冤案错案复核,一年内平反三千二百一十七起,民间纠纷调解成功率百分之九十八。”
每一条数据,都像一把重锤,无声地敲打着旧有体制的腐朽与无能。
册子的最后,是十位新近归附的原藩王亲笔画押的联名保奏文书,他们以身家性命担保,七皇子夏启,非反贼,乃是能臣,是福星!
温知语合上册子,目光落在封面上。
那封面并非寻常绫罗,而是一张粗糙的桑皮纸。
上面没有题写任何书名,只用朱砂,拓印下了一枚巨大而繁复的印记——那是从启明讲坛废墟的石碑上拓下来的,由成千上万个百姓亲手按下的指印汇聚而成的图案。
“将它送出去。”温知语将木盒递还给周七,“不必走官方驿站,让我们的商队,‘不经意’地呈给户部侍郎。他是个明白人,知道该怎么递到陛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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