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瞬间,铁账房周七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某个秘密教派在背后操盘,或许是敌国更深层次的渗透,甚至可能是某个野心勃勃的藩王在测试天下的反应。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三十一份“正义伪诏”的背后,竟有整整九份,出自大夏王朝在任的朝廷命官之手!
这些伪诏的流传区域,恰好与那九位官员的辖区高度重合。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其中一份措辞最为激烈、煽动性最强的“伪诏”,其源头竟是青州知府——一个以铁腕着称,三年前曾因镇压抗税流民而获御笔朱批嘉奖的酷吏!
这不是模仿,这是背叛!
也不是有人在用夏启的刀,而是大夏自己的官员,正在悄悄捡起夏启的刀,对着王朝腐烂的根基,小心翼翼地割着自己的肉!
他们或为安抚治下愈演愈烈的民乱,饮鸩止渴;或为私下聚拢民心,为将来可能的变局提前铺路。
但无论动机如何,这都意味着一件事——旧王朝的权威,已在内部开始崩塌!
周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狂澜,迅速将这九名官员的名单和相关伪诏的卷宗单独封存。
他没有立刻呈报给夏启,而是连夜敲开了总参议室的大门。
“大人,您看。”周七将密封的黑漆木盒推到温知语面前,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敌人,已经在用我们的刀,割他们自己的肉了。”
温知语素手开启木盒,静静地翻阅着那一份份抄录的伪诏与官员的履历。
昏黄的灯火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投下长长的剪影,她看得极慢、极细,仿佛要从字里行间,看透那些官员内心深处的挣扎与盘算。
良久,她那支一直悬在空中的狼毫笔,终于落下,在九个名字中,重重圈出了三个。
“这三人,皆是当年主张‘严打抗诏’的鹰派,手上沾满了百姓的血。”温知语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如今,他们却选择默许,甚至暗中推动这些‘伪令’的通行……这说明,他们心里,也开始信了。”
“信什么?”周七下意识地问道。
“信那句老话——民可载舟,亦可覆舟。”温知语放下笔,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他们怕了,怕被这滔天洪水,第一个淹死。”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扫过那一个个被标记出的州县。
“命令下去,即刻将这份《伪诏辨析录》大量印刷成巴掌大的小册子,随着我们的商队,分发到所有与北境接壤的州县。同时,附上一纸告示。”
温知语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告示上写明:凡持此录,主动向北境巡音司自首、坦承过往者,一概不究!但若继续顶着‘圣旨’的名义,行欺压百姓、聚敛私财之实者,查明之后,按真叛论处,绝不姑息!”
她顿了顿,接过周七递来的纸笔,在告示草稿的末尾,亲自添上了一句点睛之笔:
“真政不在纸上,在田头灶前。”
一收一放,一打一拉!
这道命令既给了那些摇摆不定的地方官吏一条退路,彰显了北境的宽厚与自信;又用“真叛论处”划下了清晰的红线,逼着他们必须在“旧主”和“新规”之间做出选择。
此令一出,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那些私拟政令的地方官吏耳中,人人自危,纷纷连夜将手中的证据销毁,唯恐被安上“欺压百姓”的罪名。
与此同时,另一张无形的巨网,也正悄然收紧。
皇城派来的钦差车队,已缓缓驶入北境地界。
苏月见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暖玉,慵懒得像一只吃饱了的猫。
她面前的密探刚刚呈上最新情报:钦差队伍中的那位幕僚,果真如柳元度所料,是个书痴。
在得到那本“孤本”灾异录后,如获至宝,一路研读。
结合沿途所见的北境气象,竟真的忧心忡忡,连夜写了三封劝谏信,力陈“天人感应,北境新政或顺天意,陛下不宜强逆”,恳请钦差上奏朝廷,收回成命。
结果,三封泣血的奏书,全被主使张维看也不看,便丢进了火盆。
“真是个可怜的傻书生。”苏月见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她要的,就是这份被无情践踏的忠心。
“阿离。”她轻唤一声。
黑影无声浮现。
“去,把柳元度新编的那本《风物志·北境篇》,派人快马加鞭,送到这位幕僚的家乡老母手中。”苏月见的嗓音甜腻而冰冷,“不必多言,只说——是您儿子在外,托人捎回的平安家书。”
她比谁都清楚,对一个传统的读书人而言,孝道是天。
当忠君与孝道产生撕裂时,那份愧疚,远比任何刀刃都要来得锋利。
钦差入境的消息,夏启早已知晓。
但他非但没有加强戒备,反而下了一道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命令——全境张灯结彩,官道两旁每隔十里设一茶水站,免费供应热茶肉汤,标语高挂:“迎天使如迎春神,庆丰年更感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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