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尚未刺破北境的寒霜,一匹快马已如离弦之箭,冲破薄雾,在总参议室门前轰然止步。
信使翻身下马时几乎滚落在地,他顾不上满身泥泞,嘶声高喊:“京城六百里加急!柳大人密报!”
这声呼喊,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寂的池塘,瞬间惊醒了整座权力中枢。
铁账房周七的办公室里,灯火彻夜未熄。
他接过那封尚带着信使体温和沿途寒气的密信,信封的火漆完好无损。
他用一柄薄如蝉翼的银刀,精准地划开封口,抽出信纸。
信上的字迹一如柳元度的为人,工整内敛,却在末尾处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内容极短,却字字惊雷。
昨夜子时,紫宸殿内突起骚动。
贴身老太监循声入内,骇然发现,皇帝端坐的龙椅右侧扶手上,那尊象征着皇权威仪、以赤金铸造的蟠龙首,竟不翼而飞!
只在原本的位置上,留下一个空洞的铆钉孔,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内务府第一时间封锁了宫殿,严令彻查,然而一名惊魂未定的小宦官在角落里与同伴私语,说他恍惚间看见,是陛下自己……亲手将那龙首……一寸寸掰下来的。
话音未落,他便被冲上来的禁卫堵住嘴,当场杖毙于殿前。
血腥味,甚至盖过了皇帝身上愈发浓重的龙涎香。
周七凝视着信纸,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混杂着荒谬与确信的复杂光芒。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天下至尊,在无尽的噩梦与孤独中,亲手折断了自己权力的犄角。
他缓缓放下密信,长久地沉默着。
那富有节奏的叩击桌面的声音,今日也停了。
许久,他提起朱砂笔,在那份名为《舆情枢要》的卷宗上,写下了新的批注。
“景泰三十一年冬,帝自断龙角。此非贼寇之行,乃心狱之囚,自毁樊笼。当神开始怀疑自身,其神性已死。当君王亲手抛弃图腾,其君权已崩。”
他搁下笔,对门外肃立的亲卫下达了命令,声音冷得像冰:“将此事原委,一字不改,编入最新一期《市声日报·秘闻录》。标题就叫——《谁动了龙椅?》。配上龙椅扶手缺角的绘图,旁边附上小宦官的遗言与被杖毙的结局。我们不作评判,让天下人自己去看,自己去想。”
消息如电,瞬间传遍了总参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温知语接到通报时,正审阅着新一批公民学校的建设计划。
她听完汇报,脸上非但没有惊愕,反而绽放出一抹近乎喜悦的灿烂笑容。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卷宗,传令道:“召集营造司所有大匠!立刻!马上!”
半个时辰后,在新启城中心广场“启明讲坛”的设计图前,温知语指着那高高在上的发言台,对一群顶尖工匠下达了一个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指令。
“重制此台。”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形制,仿照京城紫宸殿的龙椅。要用最好的木料,雕上最繁复的云纹,让它看起来尊贵无比。”
工匠们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仿制龙椅?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温知语却话锋一转,纤纤玉指在图纸上重重一划:“但是,去掉它所有的高台基座,让它就这么平平常常地摆在地上,与听众席齐平。任何人,走上去就能坐。并且,在椅子背后,给我用金漆铭刻一行大字——”
她一字一顿,声音响彻工坊:“坐此处者,非君非神,唯民之喉舌。”
三日后,全新的“平民议政日”在广场召开。
当那张既威严又亲切的“木制龙椅”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叹与议论的浪潮。
温知语亲自主持,邀请了十位通过抽签选出的普通民众上台陈情,有农夫、有匠人、甚至还有一位因丈夫早亡而独自拉扯三个孩子的寡妇。
当第一位裹着小脚、满面风霜的老妪,颤抖着双腿,扶着那“龙椅”的扶手,用尽全身力气说出第一句话时,全场数万人的喧嚣,瞬间寂静如祭。
“俺……俺就想问问……俺们家的田税,能不能……再减三成?”
温知语站在一旁,亲自为她记录。
在面前厚厚的记录簿扉页上,她用秀丽的字迹写下了一行注脚:“今日之坛,已非议事之所,而是立约之地。以民之苦为祭品,以民之愿为盟誓。”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苏月见慵懒地倚在望月楼的窗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琉璃酒杯。
她已经启动了筹备已久的“灯影计划”第二阶段。
无数隶属于外情司的“灰袍客”,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的各大茶肆酒楼、勾栏瓦舍。
他们不说任何敏感词,只是在人群中,故作神秘地散布一则谜语。
“听说了吗?紫宸殿里丢了样东西,非金非玉,却比江山社稷还重——打一人名。”
谜底无人能解,却像一根刺,扎进了所有听到它的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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