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蜡丸就这么静静地搁在火盆的金属卷边上,像一枚被遗弃的眼球,沉默地凝视着满室的北境核心。
炙热的空气让它表面的蜂蜡微微泛起油光,却没有立刻融化。
这微妙的距离,正是最极致的酷刑。
周七收回手,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在场每个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殿下,诸位同僚,这枚蜡丸,我们已经晾了它七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总参议室里一张张凝重的脸,缓缓道出早已推演了无数遍的结论。
“拆,是臣子接君父密诏,我们便认了这层父子君臣的情分,落了下乘。”
“毁,是逆子忤逆不孝,我们便断了所有名义上的退路,授人以柄。”
“所以,不拆,不毁,就这么留着,才是对那位天子,最狠的回应。”
他的话音落下,议事厅内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步棋的毒辣之处。
留着,就意味着“我收到了,我看见了,但我不在乎”。
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漠视,比任何激烈的回应都更能摧毁一个帝王的尊严。
它告诉全天下:那个曾经一言可决万人生死的皇帝,如今的求救,连被打开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良久,夏启终于开口,他甚至没有看那枚蜡丸,只是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轻轻吹了口气。
“周七说得对。”他淡淡道,“不过,光留着还不够。”
他抬起眼,看向沉山:“传我的命令,找最好的琉璃匠,打造一个密封的琉璃方匣。再把这枚蜡丸放进去,灌入防腐的油,彻底封死。”
众人一愣,不明所以。
夏启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然后,把它悬挂到新启城钟楼的最高处。日夜可见,风雨无阻。”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让它晒着。”夏启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我要京城里的人,南境的人,全天下所有还对那张龙椅抱有幻想的人都知道——有人想低头了,可他的话,还没说到位。这份体面,他想要,得先问问万民答不答应。”
命令一下,便是雷厉风行。
而这枚悬挂于北境天空下的蜡丸,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涟f漪迅速向整个大夏王朝的版图扩散。
南境,刚刚并入北境治下的十座城池内,温知语察觉到了一股微妙的暗流。
那些旧日的士绅乡贤,一方面享受着北境带来的安稳与利益,另一方面却对夏启“囚父密信”的行为颇有微词,私下里串联不断,试图用“孝道”这张牌来掣肘北境的民心整合。
温知语的应对快如闪电。
她并未强行弹压,反而顺水推舟,启动了一项名为“礼制反哺”的计划。
她下令,在南境十城同步设立“孝义评议堂”,广邀那些德高望重的前朝遗老、大儒名士前来主持乡评,重拾旧日风雅。
然而,评议的规则,却是由抽签选出的农、工、商、兵代表与士绅共同制定。
首日,评议堂的议题一公布,便在十城掀起轩然大波——“若君父有错,子民当谏还是当瞒?”
这简直是将刀子直接递到了那些遗老的手里。
一场场激烈的辩论在各地展开。
起初,遗老们引经据典,大谈“为尊者讳,为亲者隐”的古训。
但很快,那些来自田间地头、工坊车间的百姓代表,用最朴素的语言发起了反击。
“俺爹要是犯糊涂要把过冬的粮食拿去赌,俺要是不拦着,全家都得饿死,这算哪门子孝?”
“东家要是算错了账,俺要是不指出来,工坊赔了本,大伙儿都没活干,这叫哪门子忠?”
辩论持续了整整一日。
最终结果出来,十座城池中,竟有八城的评议结果是“子民当面直谏,方为大孝大义”。
只有两座士绅势力根深蒂固的城池,勉强维持了“隐忍为孝”的结论。
温知语当夜便将这十份评议结果,连同辩论中的精彩发言,汇编成册,亲自题写书名——《万民孝论》。
数日之内,这本小册子便通过启明商号的渠道,悄然流入京城各大书肆,在读书人之间引起了剧烈地震。
与此同时,京城,外情司衙署深处。
苏月见看着手中刚刚截获的宰相密令,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密令内容狠毒无比:宰相已暗中集结了一批死士,准备在半途劫回那枚被送往北境的蜡丸,并伪造现场,制造出“七皇子看完密信,当场焚毁,拒认天家血脉”的假象。
只要戏做足,就能彻底激怒那个本就多疑的皇帝,逼他下诏讨伐,让夏启背上忤逆不孝的千古骂名。
“想得美。”苏月见指尖轻弹,将密令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她没有派人去拦截那些死士,反而叫来了麾下最擅长操弄舆论的“灰袍客”。
“不用管他们。”苏月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剥开一颗荔枝,“去,沿着他们可能经过的每一处驿站、酒肆、茶馆,提前把流言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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