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被单独提审。
张俊龙亲自审讯,因为他怀疑何大清作为易瑞东的师父,可能知道更多内情。
“何大清!易瑞东是你徒弟,他干的那些事,你会不知道?说!他是不是共产党?他的同党还有谁?‘瑞通车行’那些车夫都躲哪儿去了?!”张俊龙拍着桌子怒吼。
何大清梗着脖子,他虽然害怕,但厨师的倔脾气也上来了:“长官!我何大清就是个厨子!教徒弟做饭!我哪知道他外面干啥了?车行的人?我就是个炒菜的,我管得着拉车的吗?”
“嘴硬是吧?”张俊龙狞笑,“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皮鞭、辣椒水、电刑……何大清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惨叫声在审讯室里回荡。
他几次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泼醒,他开始胡言乱语,骂易瑞东是个“惹祸精”,骂军统“不得好死”,但关于易瑞东的真实身份和去向,他确实不知情,也吐露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何大清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开了。
一身戎装、面色冷峻的龙梅走了进来。
张俊龙看是情报科龙梅来了,他立刻起身:“龙科长!”
龙梅瞥了一眼血肉模糊、神志不清的何大清,皱了皱眉,对张俊龙说:“张队长,这人就是个浑人厨子,看样子确实不知情。再打下去,打死了也没用。”
“前些年我潜伏在北平城的时候,也算是南锣鼓巷的老邻居了,给我个面子,放了吧。”
张俊龙有些犹豫:“龙科长,这……吴站长那边……”
龙梅淡淡道:“吴站长那边我去说,现在重点是抓易瑞东,跟这种小角色耗着,浪费时间。况且,留着他,说不定还能引出易瑞东,打死了一了百了,有什么用?”
张俊龙想了想,觉得有理,便对手下挥挥手:“既然是龙科长开口率,把他扔出去!”
何大清像破麻袋一样被拖出军统站,扔在了街边的臭水沟旁。
是龙梅暗中安排的人,将他送回了南锣鼓巷,院里的人看到何大清的惨状,都吓得魂飞魄散。何雨柱抱着父亲,哭得撕心裂肺。
夜色深沉,南锣鼓巷95号院死一般寂静,白日的恐慌还弥漫在空气中。
何家屋里,一盏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摇曳着,映照在炕上何大清惨白如纸、布满伤痕的脸上。
他趴在炕上,呼吸微弱而急促,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和灼痕触目惊心,虽已简单敷了草药,依旧散发着血腥和焦糊的气味。
何雨柱守在炕边,眼睛红肿,拳头紧握,脸上交织着悲痛、愤怒和一种无处发泄的戾气。
就在这时,院门被极轻地推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熟悉地走到何家窗前,轻轻叩响了窗棂。
何雨柱猛地抬头,警惕地低喝:“谁?”
“柱子,是我,瑞东。”窗外传来易瑞东压抑着痛苦和愧疚的声音。
何雨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腾地站起来,想冲出去,但又看了一眼炕上虚弱的父亲,强压着火气,猛地拉开门闩。
易瑞东闪身进屋,立刻反手关上门。
当他看到炕上何大清的惨状时,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炕前,声音哽咽:“师父……师父!我对不住您!是我连累了您啊!”
他伸出手,想触碰何大清的伤口,却又颤抖着缩回。
何雨柱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易瑞东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委屈:“易瑞东!你还有脸来!你看看我爹!你看看他被那些黑狗子打成什么样子了?!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你说!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他终究没敢直接说出“红党”三个字,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易瑞东任由他揪着,没有反抗,脸上写满了痛苦和自责:“柱子,你打我吧,骂我吧!是我不好!可我……我有苦衷……我本来以为师父跟我们没有关系,所以就没有让师父撤离,谁知道……”
“苦衷?什么苦衷能让我爹差点把命搭进去?!”
何雨柱几乎是在低吼,眼泪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那些军统的人,往死里打啊!辣椒水,电椅子……我爹他……他差点就回不来了!”
他猛地推开易瑞东,颓然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就在这时,炕上的何大清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涣散,慢慢聚焦,看到了跪在炕前的易瑞东和蹲在地上哭泣的儿子。
“傻柱……柱子……”何大清声音嘶哑微弱,“别……别怪瑞东……”
“爹!”何雨柱冲到炕边,“都这时候了,你还向着他!”
何大清艰难地摇了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易瑞东,那眼神里有痛苦,有后怕,有劫后余生的茫然,但深处,却似乎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了然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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