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村口的木板上,木板上的字被风吹得有点模糊,但“金银花”三个字还能看清。几个孩子蹲在旁边,用小石头描着字,嘴里念着。
颜兮月站在田边,手里拿着一卷图纸。她把图纸打开,指着上面的线对几个男人说:“这个水车能把沟里的水引上来。你们先做一架试试,铁件我让青鸾卫送来。”
一个男人接过图纸,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问:“真能行?以前做的水车转两下就坏了。”
“这次不一样。”她说,“轮子用硬木和铁轴,三天做完,我请你们吃肉包子。”
有人笑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走过来,小声问:“颜大夫,我家的地还能种吗?土都裂了。”
“能种。”颜兮月点头,“我已经让人从府里运了新种子,是耐旱的红薯和豆子。你要是愿意,明天来领一份,我教你种。”
女人没说话,眼圈红了。她蹲下抓了一把土,攥紧又松开。
萧临风走过来,肩上搭着外袍。他走到颜兮月身边,拿过图纸看了看:“农具今晚到三批,明早分发。”
她嗯了一声,抬头问他:“学堂那边呢?”
“地基打好了,今天就能上梁。”他说,“工匠刻了匾,还是‘启明塾’三个字。”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两人沿着田埂往前走,路上遇到村民,有人点头,有人跪下磕头。她每次都停下,扶人起来,说几句家常话。
到了村子中间,帐篷已经拆了。老人坐在树下晒太阳,孩子在空地上跑。一个小女孩看见她,跑过来,举着一朵野花。
“姐姐,送你!”
她接过花,摸摸孩子的头:“谢谢你。”
小女孩一笑,转身跑了。
傍晚,各村的人都来了。颜兮月站上一块大石头,身后放着几筐种子和工具。她说:“今天叫大家来,是商量重建的事。地要种,房要修,路也要通。我不能一直在这,得靠你们自己干。”
没人说话。
她继续说:“每村我会留两个人,教你们认药、看病、配草药汤。种地也有讲究,不能光靠老办法。谁想学,现在可以报名。”
过了几秒,一个年轻人举手。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她让萧临风拿出名单登记。报完名的人领了一份种子和一把小锄头,有人马上回家去了。
夜里,她在小屋里写东西。桌上摊着纸,写着“百工坊章程”。门外有脚步声,萧临风进来,端着一碗热粥。
“吃点。”
她放下笔,接过碗:“谢谢。”
他坐下:“今天三十多人报名学耕种和医理。青鸾卫开始培训第一批匠人,后天开工。”
“很好。”她喝了一口粥,“我想在每个村设个药棚,放些常用药。小病不用跑远路。”
“钱从王府出。”他说,“账房拨了五千两,专用于重建。”
她看他一眼:“太多了吧?”
“不多。”他说,“你也看到了,不是救一次水就行。得让他们自己站起来。”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她去了南岭脚下的空地。那里搭了几排木架,准备做百工坊。匠人在锯木头,声音不断。
她看了一圈,找到负责人:“水车模型什么时候能好?”
“今天下午。”
“做好拉到永安村试用,我在那儿等。”
中午前,她到了永安村。村民已经在沟边等着。她让人装上模型,教他们怎么固定支架。试了三次,水车终于转了,把水一勺一勺舀上了岸。
人群喊了起来。
一个老头走过来,摸着轮子:“活了……真的活了!”
她站在边上,看着水流进干田,慢慢渗下去。
第三天,百工坊挂牌。她写了牌子挂在门口。里面开始做农具,也有人学做药材碾磨器。她答应,所有合格的东西由王府收购,价格比外面高一成。
当天晚上,她收到消息,第一所“启明塾”开学了。萧临风去了,讲了第一课。孩子们有了新课本,是厚纸订的,封面画着一棵树,写着“民生为本”。
她翻了翻样书,轻轻叹了口气。
第五天,她带人巡视十村。他们走路去,不坐轿,也不带随从。每到一处,就蹲在田头看土,问收成,听百姓说困难。
有个村子说缺铁锅,做饭不方便。她当场记下,说三天内送二十口。
快到最后一站时,天上飘起细雨。她停下,抬头看。
“下雨了。”
萧临风也停下:“春雨,正好浇地。”
她站着不动,雨水落在脸上。好久没这么安静地下过雨了。
回到住处,衣服湿了半截。她换了干衣,坐在灯下整理册子。小灵站在角落,抱着手臂。
“宿主,你该睡了。”
“再等等。”她说,“名单还没核完。”
“你七天没睡满三个时辰了。”
她没理,继续写。
第二天,她在村中心立了一块石碑。碑上刻着这几个月的事:哪天断水,哪天来粮,哪天通车,哪天开学。最后两句是:“非一人之功,乃万民同心。”
百姓围过来,有的摸碑文,有的静静看。几个孩子绕着碑跑,笑声传得很远。
她站在边上,看着炊烟从屋顶升起。
萧临风走过来,站她身边:“都安顿好了。”
“嗯。”她说,“接下来就是等收成了。”
“会有的。”
她点头,看向远处那片新翻的土。绿芽已经冒出来了,浅浅的一层,藏在湿土里。
一个男孩从路边冲出来,手里举着东西,大声喊:
“颜大夫!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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