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的秋色,在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氛围中逐渐深沉。城头变幻的大王旗,对于底层黔首而言,带来的恐慌远多于喜悦。然而,文鸢以其令人惊异的细致与效率,迅速展开了工作。
她没有入住豪华的郡守府,而是将办公地点设在了靠近市集的旧官署,大门敞开,亲自接待前来咨询或申诉的百姓。同时,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以【大秦皇帝令】的形式,张榜安民:
【大秦皇帝令】
咨尔南阳吏民:暴楚无道,虐用其民。朕承天命,吊民伐罪。今王师已定南阳,革除旧弊,与民更始。自即日起,废黜楚之苛法,颁行《贞观律》,约法省刑,务在宽简。旧有赋税,一概蠲免,待清丈田亩后,依《均田令》、《租庸调法》更定新制。往者不咎,唯望来轸。尔等各安其业,士农工商,但有才德,皆可赴郡署报名,以备朝廷遴选录用。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贞观元年 秋
这道诏书,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南阳激起了巨大波澜。废除苛法、蠲免赋税、唯才是举……每一条都冲击着旧有的秩序,也给绝望中的人们带来了一丝微光。
然而,阻力也随之而来。最大的麻烦,来自于土地。
南阳土地肥沃,良田大多集中于屈、谢、王等几家本地大族及部分归附的楚地旧贵族手中。他们利用旧有权势,大量隐匿田亩,逃避赋税,并将失去土地的农民变为佃户甚至私奴。《均田令》的核心,便是清丈土地,将国家掌握的无主荒地乃至部分被豪强隐匿的田土,按丁口分配给平民。这无异于直接剜这些豪强大族的肉。
几日来,郡署门前虽有不少寒门士子与平民前来打探新政,表示拥护,但更多的,是来自各大族的软钉子。
“文太守,”郡署内,原宛城县令,现被文鸢留用的属吏王谦,面带难色地呈上几份文书,“屈氏、谢氏等几家,都以家主卧病、账目繁杂、需时日整理为由,迟迟不肯呈报真实的田亩册籍。下面几个县的县令,也多是大族子弟或与其关联密切,上行下效,清丈田亩之事……推进缓慢。”
文鸢放下手中批阅公文的笔,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她深知,刀兵可以迅速征服一座城,但要征服人心,尤其是触动根深蒂固的利益阶层,绝非易事。
“王县令,依你之见,这几家中,谁家最为抗拒?谁家又可能尚有转圜余地?”
王谦沉吟片刻,低声道:“以屈氏最甚。其家主屈眴,乃楚国王族远支,在南阳树大根深,门生故吏遍布郡县。谢氏次之,但其家主谢弼年迈,其子谢安颇有才名,或可争取。至于王氏……态度暧昧,似乎在观望。”
文鸢点了点头,心中已有计较。她并未立刻采取强硬手段,而是做了两件事。
其一,她亲自拜访了态度相对温和,且在本地士人中颇有清名的谢安。她没有带大队护卫,只带了两个随从,如同寻常访友。在与谢安的交谈中,她绝口不提田亩之事,而是与他探讨经义,论说天下大势,并详细解释了咸阳新设的科举制度与太学。
“谢公子大才,困守南阳一隅,岂不可惜?陛下求贤若渴,开科取士,不问出身,只问才学。以公子之能,若能至咸阳,经世济民,方不负平生所学。”文鸢言辞恳切,目光清澈。
谢安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却气度沉静的女郡守,心中震动。他感受到的并非逼迫,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对才能的尊重和广阔的舞台诱惑。
其二,文鸢请驻守宛城的韩信,调拨了一小队“贞观锐士”,但不是去抄家,而是护卫着由咸阳跟随她而来的几名精通算学的士子,以及部分主动投效的本地寒门子弟,组成“度田使”,直接下乡,从那些无地或少地的村落开始,宣讲《均田令》,并着手清丈那些明确属于官府的荒地、以及一些早已破落小地主无力耕种的田地,准备先行分配给流民和贫户。
她没有直接攻击最强的堡垒,而是先从边缘入手,树立样板,争取中间派,孤立最顽固者。同时,她将南阳的情况,以及自己对屈氏等大族可能暗中串联、甚至勾结外部势力(如刘邦)的担忧,写成密奏,通过黑鹰系统直送咸阳。
就在文鸢于南阳艰难推行新政的同时,咸阳宫内,李世民的目光已越过南阳,投向了更广阔的天下棋局。
张良将一枚黑子点在悬挂的巨幅舆图上,位置正是南阳。“陛下,文鸢所虑不无道理。刘邦使者出现在宛城,绝非偶然。据陈平密报,刘邦在魏地扩张迅猛,已尽收其地,如今坐拥栎阳、安邑等重镇,兵锋直指河内,其志不小。”
萧何补充道:“然项羽亦非庸主。齐地战事虽胶着,但其根基未损。若闻南阳失守,必不会坐视。臣恐其解决齐地后,下一个目标,要么是刘邦,要么便是……”
“便是朕。”李世民接口道,他手指敲打着御案,目光锐利,“项羽性如烈火,睚眦必报。他视朕为窃据关中的僭越者,必欲除之而后快。而与刘邦相比,朕无疑是他心目中更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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