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咸阳,空气中已带上凛冽的寒意,然而比天气更冷的,是庙堂之上涌动的那股难以言喻的紧绷感。少府衙署深处,一间灯火彻夜未熄的值房内,几位皓首穷经的老者正围坐在数片其貌不扬的龟甲前,眉头紧锁,时而激烈争论,时而陷入长久的沉默。他们是帝国在古文字、金石、祭祀礼仪方面最后的瑰宝,此刻却被一道密旨从各自的清静中唤醒,面对着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 主事的秦博士用一枚打磨光滑的玉片小心翼翼地刮擦着龟甲表面沉积的污垢,浑浊的双眼里跳动着惊疑不定的光芒,“诸位请看,这些纹路,初看似是楚地祭祀常用的云雷蟠螭纹,但其走向转折,勾连回环间,暗合某种规律,绝非自然刻划……倒像是,像是某种加密的符信!”
“符信?” 专精楚地文化的姚博士闻言,立刻凑近,几乎将鼻尖贴到冰凉的龟甲上,仔细审视良久,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秦公慧眼!您看这几处转折,与老夫昔年在荆楚旧地考察时,于一处废弃宗庙残碑上所见之秘纹,确有七八分神似!传闻楚地某些与王室关系密切的古老世族,为传递紧要信息,会使用一种代代口传心授的密文系统,刻于不起眼的载体之上,非族中核心人物,不能解读其意。”
线索的碎片开始在空中碰撞、拼接。这些龟甲来自南阳屈氏的密室,屈氏是南阳豪族,与旧楚贵族盘根错节,又曾与赵高有过隐秘的“珍玩”输送。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这些龟甲,绝非简单的祭祀遗存,极可能承载着某个关乎帝国命运的巨大秘密!
“快!取所有有关楚地秘闻、异志、乃至巫觋传承的典籍来!” 秦博士的声音因激动而带着微颤,他意识到,他们可能正站在一扇通往惊天隐秘的大门前,“集中全力,先破译这几处关键节点!”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咸阳宫那间只有寥寥数人知晓的密室内,陈平正将一份最新的密报呈送给扶苏。
“陛下,”陈平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不带丝毫波澜,“我们的人已成功取得渭阳君的信任。那方玉玺,确实藏于其府内一处极为隐蔽的暗格之中,由心腹家老日夜看守。据‘他’近距离观察后回报,玉玺本身保存尚算完好,仅边缘有一处细微崩口,以及……螭虎纽上似有常年把玩形成的自然包浆与极细微的岁月痕迹,需要精心清理养护,方能恢复最佳品相。” 他没有使用“修复”一词,而是谨慎地选择了“清理养护”,以示对可能存在的真玺的尊重。
扶苏静默地听着,手指在御案光滑的表面上无意识地划过。玉玺就在那里,像一头沉睡的猛兽,等待着被唤醒,搅动风云。
“他们打算何时动用?” 扶苏问,目光锐利。
“据‘他’多方探听,渭阳君及其核心党羽,正在等待一个他们认为万无一失的‘时机’。” 陈平答道,“他们判断,待陛下亲征大军开拔,咸阳空虚,朝野注意力皆被东方战事吸引,若届时《贞观律》的推行再引发不小的反弹……便是他们打出‘天命’旗号,行‘清君侧’,乃至……另立新君之举的最佳时刻。”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对手的计划并不出奇,甚至可说是老套,但在特定的时机下,却足以致命。
“告诉‘他’,” 扶苏沉吟片刻,开口吩咐,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清理养护,务求尽善尽美,恢复其本真面貌。然,为策万全,朕需要‘他’以其鬼斧神工之技,在完成所有清理之后,于此玺之上,留下一处唯有‘他’与你才知晓如何触发或辨认的‘暗记’。”
他微微前倾身体,强调道:“此‘暗记’,须是画龙点睛之笔,而非画蛇添足之举。要至极隐秘,融入其本身气韵之中,即便对方反复查验,也绝难察觉异样。但在必要之时,此‘暗记’必须能成为我们手中,指认此物、撬开坚口的铁证!具体如何施为,由‘他’这等宗师自行权衡,朕,只看结果。”
“臣,明白!” 陈平深深躬身。他完全领会了陛下的意图——这是在未知的迷雾中,强行埋下一枚只属于己方的棋子,一枚无论局势如何变化,都能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的“活子”。这不是破坏,而是更深层次的掌控。
渭阳君府,密室。
嬴傒抚摸着刚刚送来的那块质地绝佳、色泽纯正的蓝田水苍玉料,指尖传来温润细腻的触感,多日来积压的焦虑仿佛都被这美妙的触感抚平了几分。他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笑容,喃喃道:“天意!此乃天意!有此良材,何愁大事不成!”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方象征着至高权柄的玉玺在自己手中焕然一新,绽放出足以令天下人臣服的璀璨光华。
“君上,” 一旁的家老依旧保持着谨慎,低声提醒,“府外巡视的黑冰台探子,似乎并未减少,我们的一切举动,是否仍在对方监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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