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院校的诏书甫一颁布,便在朝野激起了不同于新政的另一种波澜。
这一次,连一贯沉稳的蒙恬都坐不住了。他连夜入宫,在宣室殿外求见。扶苏正在批阅关于设立“诉冤鼓”的细则,闻报后立即宣他进来。
“陛下!”蒙恬甚至来不及行全礼,便直言道,“臣闻陛下欲设军校,由韩信执掌。此事……还请陛下三思!”
扶苏放下朱笔,温言道:“蒙卿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陛下,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蒙恬神色凝重,“军权更需专一。昔日秦军之所以战无不胜,正因军令出自一源,将士只听命于陛下与太尉。如今另设军校,广授兵学,若人人皆可为将,他日军令何以畅通?若有人心怀异志,借军校培植私党,又当如何?”
这番话可谓掷地有声,连侍立一旁的张良都微微颔首。
扶苏不答反问:“蒙卿以为,我大秦军中,可有不识字的将领?”
蒙恬一怔:“这……各军主将,自然都是识字的。”
“那蒙卿可知道,我军中百夫长,十之八九不识字?五百主,亦有近半不通文墨?”
蒙恬沉默片刻:“军中儿郎,重在勇武……”
“勇武固然重要,”扶苏打断他,“然不通文墨,不晓兵法,如何领会战略意图?如何随机应变?蒙卿可知道,因一个百夫长看不懂军令,误了战机,可能导致多少将士白白送命?”
他站起身,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朕不要一支只会听令的军队,朕要的是一支能征善战、明晓为何而战的军队。军校不仅要教识字、教兵法,更要教忠君爱国之道,教爱民恤兵之理。”
蒙恬还要再言,扶苏抬手止住:“朕知道你的顾虑。军校生徒,皆需经过严格选拔;毕业之后,也需从基层做起。至于军权……”他微微一笑,“太尉府统辖全军,军校只负责教学,不掌兵权。如此,蒙卿可还担心?”
这一番安排可谓思虑周详,既解决了蒙恬对军权分散的担忧,又坚持了军校设立的初衷。蒙恬沉吟良久,终于躬身:“陛下圣虑深远,是臣愚钝了。”
送走蒙恬,扶苏对张良笑道:“子房以为,蒙卿是真的被说服了吗?”
张良也笑了:“蒙将军忠心为国,既然陛下已有周全之策,他自然会全力支持。只是……朝中如蒙将军这般想法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朕知道。”扶苏点头,“所以这军校,朕一定要办成。”
便在此时,侍从来报:“陛下,周珂与另一位谏议大夫李延,在宫门外求见,说有要事启奏。”
扶苏与张良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好奇。这个周珂,昨日刚因直谏受赏,今日又来,还带了同僚。
“宣。”
周珂与一个年纪相仿的官员快步进殿。那李延身形瘦削,目光却格外锐利。
“臣等冒死进谏!”二人齐声道。
扶苏已经习惯了周珂的开场白,温言道:“又是何事需以死相谏?”
周珂率先开口:“臣闻陛下欲设军事院校,此事万万不可!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广授兵学,岂不是鼓励征伐?这与陛下仁政爱民之旨,岂非背道而驰?”
李延紧接着道:“臣附议!且军校耗费巨大,如今国库空虚,正当节俭之时,岂可为此虚耗国帑?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番谏言的角度,倒是出乎扶苏的意料。他原以为反对者多是担心军权问题,却不料有人从“仁政”和“节俭”的角度提出异议。
“二位大夫可知,”扶苏耐心解释,“设立军校,正是为了止戈?”
周珂一愣:“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若将领不知兵,则战事必久,伤亡必重。若将领通晓兵法,则能以最小代价取得胜利,甚至不战而屈人之兵。”扶苏道,“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仁政?”
李延反驳道:“陛下此言,未免理想。若人人通晓兵法,岂不更要争强好胜,以致战事频仍?”
扶苏笑了:“李大夫可会治病?”
李延不明所以:“臣略通医理。”
“那李大夫可会因通晓医理,就希望他人生病?”
“这……自然不会。”
“同理,通晓兵法,不是为了好战,而是为了止战,为了在不得不战时能速战速决,减少伤亡。”扶苏语气转为严肃,“至于耗费,朕已命萧何核算过,所需不过修缮一处旧营房的费用。比起战事耗费,这点投入,值得。”
周珂与李延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
扶苏又道:“二位大夫能从这个角度进谏,可见是真正用心思考了。各赐帛五匹,以资鼓励。”
待二人退下,张良忍不住笑道:“陛下如今是越发善于纳谏了。”
扶苏却收敛了笑容:“他们说得并非全无道理。军校之事,确实需要慎重。子房,你去协助韩信,务必把章程制定得更加完善。”
“诺。”
接下来的几日,朝中关于军校的争论愈发热烈。有老臣上书,言“兵者诡道,不可轻授”;有将领担忧,说“恐寒了行伍出身将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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