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贞观朝会,气氛与登基大典的庄严肃穆截然不同。虽依旧是文武百官济济一堂,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绷感。
扶苏端坐御座,开门见山:“今日朝会,只议一事——均田令,如何推行于天下。”
萧何手持笏板,率先出列,声音沉稳有力:“陛下,均田令之要义,在于‘均’与‘限’。臣与尚书省同僚已拟定细则:丁男授露田四十亩,妇人二十亩,奴婢、耕牛亦按例授田,年老身殁则还田。此举旨在抑制豪强兼并,使耕者有其田,天下无闲土。”
此策一出,殿中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议论声。这无疑是向天下豪强、乃至许多拥有大量田产的官员勋贵挥刀。
果然,一位白发老臣颤巍巍出列,乃是旧秦宗室嬴稷,他声音带着悲愤:“陛下!此令若行,与裂土分封何异?秦法根基在于耕战,军功授田乃激励将士之本。如今不论功勋,人人均田,岂非寒了将士之心,动摇了国之根基?”
他的话音刚落,几位军功起家的将领也面露犹疑,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站在武官首列的蒙恬和王离。
扶苏面色不变,目光转向韩信:“韩太尉,你以为如何?”(注:此前设定韩信为太尉,统领军事)
韩信踏步出列,身姿挺拔如枪:“陛下,臣起于微末,深知将士所求,无非公平二字。以往军功授田,多被将官侵占,真正分到士卒手中的寥寥无几。均田令若执行得当,使为国效命者皆能安家立业,正是稳固军心之良策!至于功勋,自有爵位俸禄赏赐,与田亩并不冲突。”
他此言既维护了新政,又安抚了军方,格局显然高出一筹。蒙恬微微颔首,王离也松了口气。
然而,文官队列中又有一人出列,是来自关东大族、新任御史中丞的田儋。他言辞看似恭谨,却绵里藏针:“陛下圣心烛照,欲均贫富,安万民,臣等感佩。然关东地广人稀,豪族经营土地数代,骤然均之,恐生民变。且各地田亩肥瘠不同,人口多寡不均,一概而论,是否失之公允?臣恐良法美意,反成扰民之政。”
这话点出了均田令推行中最实际、最棘手的难题。殿中不少出身关东的官员纷纷附和。
扶苏静静听着,直到议论声稍歇,才缓缓开口:“田卿所虑,不无道理。”他话锋一转,“然,朕问诸卿,天下田土,是寡人之田,还是天下人之田?”
无人敢答。
扶苏自问自答,声音渐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田,是朝廷之田,是天下万民赖以生存之基!豪强占田千顷,而百姓无立锥之地,此乃乱源之首!朕推行均田,非为夺民之产,正是为了‘均’这个‘公’字!”
他目光如电,扫过田儋等人:“至于田亩肥瘠,人口多寡,自有细则调整。朝廷将遣‘度田使’,分赴各州郡,实地勘测,核定等次,岂能因噎废食?”
一直沉默的张良,此时适时出列:“陛下,臣有一策,或可缓解阻力。”
“讲。”
“可设‘缓冲之期’。诏令颁布后,给予各地豪强三年之期,令其自行上报超额田亩,朝廷可按市价赎买部分,或准其以田亩折换较低品阶之爵位、免役特权。三年之后,若再隐匿,则严惩不贷。如此,示朝廷之仁,亦彰法令之严。”
此计老辣,既给了既得利益者台阶和下坡的驴,又明确了最终底线。连田儋等人也一时语塞,难以再强辩。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当即拍板:“准!萧何、张良,据此完善细则。另,设立‘均田司’,专司此事,由……刘邦主管。”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连刘邦自己都愣住了。让他这个归降不久的汉王,去主持这等触及无数人根本利益的大事?
扶苏看着刘邦,语气不容置疑:“刘卿起自民间,熟知地方情弊,更曾与豪强周旋。此事关乎国本,望卿勿负朕望。”
刘邦瞬间明白了。这是信任,更是考验。他若能办好这趟差事,才能真正在这新朝站稳脚跟。他深吸一口气,出列跪拜:“臣!刘邦领旨,必竭尽全力,推行王化!”
“好!”扶苏站起身,终结了这场朝会,“均田令,就这么定了。细则完善后,明发天下。退朝!”
百官山呼万岁,心思各异地退出大殿。
扶苏走下御阶,对侍立一旁的陈平低声道:“盯紧些。朕要知道,这诏令出了咸阳,会遇到多少‘意外’。”
陈平会意,躬身隐入阴影之中。
新政的利剑已然挥出,第一剑,便斩向了最为盘根错节的土地。朝堂上的争论虽暂告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波,此刻才刚刚开始。而扶苏,正需要这风波,来涤荡这旧时代的沉疴积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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