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阳翟城西的官田边,搭起了一座简易的木台。台下黑压压站满了人,有穿着官服的郡县吏员,有锦衣华服的士绅,也有粗布衣衫的农夫,都是来看朝廷“示范清丈”的。
吴岩站在台上,有些紧张。他面前摆着新制的丈量工具——带刻度的长绳、水平仪,还有他设计的表格。台下几百双眼睛盯着他,不少士绅眼中带着怀疑甚至讥笑。
“开始吧。”刘邦坐在台侧,朝他点点头。
吴岩深吸一口气,拿起铁皮喇叭:“诸位,今日示范丈量城西官田‘百亩园’。依朝廷新制,丈量需三步:一测边界,二划等次,三录册籍。请各位乡老监督!”
他领着几个助手下田,拉绳、测距、打桩,动作利落。又取土样辨肥瘠,将田地分为上中下三等。最后将数据填入特制的表格,一式三份,清晰明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个时辰。台下渐渐安静了,那些讥笑的眼神变成了惊讶。以往官府丈量,少说也要折腾大半天,还经常糊里糊涂。这套新法子,又快又清楚。
“这就……完了?”一个老农忍不住问。
“完了。”吴岩擦擦汗,“数据已录,若无疑问,各方签字画押,册籍一份存县,一份报郡,一份送朝廷备案。”
屈平站在士绅队伍前头,脸上微笑,手心却有些出汗。屈氏这些年没少在田亩上做手脚,虚报边界、以次充好是常事。这套新法子如此严密,以后还怎么操作?
刘邦起身走到台前:“诸位都看到了,朝廷清丈田亩,求的是公平清楚。以往那些糊涂账,该清了。”他话锋一转,“然田土纠纷,牵扯多年,官府也不能一言断之。故本官决定,在阳翟设‘田亩纠纷仲裁堂’,由本官、郡府、及诸位推举的士绅代表共审。陈副使!”
陈稹肃然出列。
“仲裁堂由你主理,依大秦律法,参考乡约情理,公平断案。自明日起,受理所有陈年田土争议!”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士绅们交换着眼神,这招厉害。以往他们能靠把持乡里调解来维护利益,现在朝廷把仲裁权拿了过去,还拉上“士绅代表”——这代表怎么选?选谁?里面文章就大了。
屈平心中暗凛,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上前一步,躬身道:“侯爷此举甚善!屈氏愿全力支持。家父吩咐,屈氏在城中有一处别院,宽敞清净,可供仲裁堂使用。”
“好!”刘邦笑道,“那就多谢屈公了。”
当日下午,屈氏的别院就被收拾出来,挂上了“颍川田亩纠纷仲裁堂”的匾额。陈稹雷厉风行,当天就公布了仲裁细则和代表推举办法——每乡推两人,需三代清白,无犯罪记录,且不得有田产纠纷在身。
消息传开,各乡都动了。有些小地主、自耕农跃跃欲试,这可是直接参与地方事务的机会。而一些平日把持乡里的豪强则慌了神,他们的子弟大多有劣迹,不符合条件。
屈平回到府中,脸色难看:“父亲,刘邦这是要釜底抽薪。仲裁堂一旦运作起来,咱们在乡里的权威……”
屈臼正在修剪一盆菊花,头也不抬:“慌什么?推举代表,咱们就不能推自己人?就算推不上,那些小民真敢跟屈氏作对?”
“可陈稹盯得紧,规矩定得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屈臼剪下一段枯枝,“你去安排,让咱们在各乡的佃户、仰户,都去推举……嗯,西庄的许老三就不错,老实本分,他儿子的病,还是咱们出钱治的。”
屈平眼睛一亮:“儿子明白!”
“还有,”屈臼放下剪刀,“田儋在薛郡搞献田,咱们也不能落后。去准备五百亩地——要城东那片盐碱地,反正也种不出什么。等仲裁堂开审第一案后,咱们也‘主动献田’,不能风头都让田儋抢了。”
“是。”
夜深了,阳翟城渐渐安静。但在馆驿后巷,徐尚悄悄出门,按着线索去找那几个逃亡的佃户。而在屈氏别院附近,几个黑影隐在暗处,盯着进出的人——那是陈平派来的人。
第二天一早,仲裁堂外就排起了队。第一个案子是两家农户争一条田埂,吵了三年。陈稹坐在主位,左右各坐着郡府的法曹和一位推举出来的老农代表。
案子不大,但陈稹审得极认真。问话、取证、甚至亲自去看现场,最后依据田契和实地情形,公平划分。两家都服气,当堂和解。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这位陈大人,真是清官。”“朝廷这次是动真格的。”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来仲裁堂的人越来越多。有真冤屈的,也有想试探虚实的。陈稹来者不拒,个个认真审理。几天下来,仲裁堂在百姓中有了名声。
屈平有些坐不住了。他安排的人虽然也推上了代表,但在堂上根本说不上话——陈稹太懂律法,案情稍微复杂点,那些老农代表就插不上嘴了。
更让他不安的是,徐尚那边有进展了。
城外破庙里,徐尚见到了第一个逃亡佃户——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汉子,叫王老五。他不敢进城,是徐尚冒着风险夜里带他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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