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足够鲁县的消息发酵。
公开商议这天,郡守府前的大广场挤得水泄不通。正中搭了高台,台上摆着条案座位。台下,官吏、士绅、盐工、贩夫走卒,分片站着,泾渭分明。
刘邦领着曹参、陆贾等人从馆驿过来时,广场上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田儋已经到了。他今天换了一身半旧的儒服,头发只用木簪绾着,看起来朴素又庄重。见刘邦来,他起身拱手:“侯爷。”
“田公来得早。”刘邦还礼,在主位坐下。陈稹坐在他左手边,面前堆着账册和卷宗。陆贾在右手边,面前是笔墨。
时辰到,郡守韩闳敲了敲铜锣。广场安静下来。
“诸位父老,”韩闳开口,“今日奉度田使刘侯爷之命,公开商议义仓章程及盐场善后事宜。有何建言,皆可上前陈说。”
话音刚落,一个白发老儒生就拄着拐杖上来了。他是郡中着名的夫子,姓孔,据说是圣人后裔。
“老朽有言!”孔夫子声音洪亮,“田公献田设仓,本为善举!盐场偶发不幸,自有官府裁断。朝廷推行新政,当以仁德为本,岂可因一人之过,而疑众人之心?老朽以为,义仓之事,仍当委于田公!”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台下不少士绅点头附和。
刘邦没说话,看向陆贾。陆贾会意,起身笑道:“夫子所言极是。仁德为本,朝廷新政正是为此。然仁德需以法度为基,否则便是空谈。田公高义,众人皆知,然盐场之事,牵涉人命,若不查清,恐伤仁德之名。今日公开商议,正是要给各方一个公道。”
他转向台下:“可有盐工代表要说话?”
三个盐工代表互相推了推,最后王老五被推了出来。他腿还在抖,走到台前就跪下:“大人……小人,小人……”
“站起来说。”刘邦开口,声音不大,但带着威严。
王老五颤巍巍站起来,从怀里掏出那张认罪书:“这、这是田富逼小人按的……小人没偷盐!还有工钱,三个月没发了,说是要修义仓……”
台下盐工群里响起附和声。
田儋脸色不变:“老人家,此事郡府已在查。若田富真有不法,定不轻饶。但一码归一码,义仓是利民大事,不可因一人之罪而废。”
“田公说得对。”刘邦点头,“所以今日,咱们两件事一起议。曹参。”
曹参上前,将几本账册放在条案上:“这是盐场近三年的账目,已请郡中三位账房先生共同核对。账上显示,去年盈余比前年少四成,但田富个人在城中的花销,却比前年多了五倍。这笔钱,从哪来的?”
一个账房先生被请上台,战战兢兢地确认了核对结果。
田儋皱眉:“此事……下官确实不知。田富若真贪墨,依法惩处便是。”
“依法惩处,自然。”刘邦话锋一转,“不过田公,义仓章程里说,筹建资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田富这笔贪墨的钱,若真是从盐工工钱里克扣的,那算不算‘取之于民’?若算,那用这笔钱修义仓,又算不算‘用之于民’?”
这话问得刁钻。台下有人听明白了,发出低笑声。
田儋脸色终于变了:“侯爷此言何意?莫非怀疑田氏整个义仓之举,都是巧立名目、中饱私囊?”
“本官没这么说。”刘邦摆手,“本官只是觉得,盐场的事没查清前,田公若继续主管义仓,难免惹人闲话。为田公清誉计,也为义仓公信力计,不如暂缓。”
“那依侯爷之见,该当如何?”
“简单。”刘邦站起身,走到台前,“第一,盐场贪墨案,由郡府与度田使衙门共审,三日内结案,该赔的赔,该罚的罚。第二,义仓筹建,改由郡府主导,田公可任‘监理’,但账目需向全郡公示,每一文钱的去向,都要清楚。第三……”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即日起,薛郡所有工坊、盐场、田庄,工钱发放需有官府印鉴的凭据,不得以任何名目克扣。违者,以贪墨论处!”
三条说完,台下炸开了锅。
盐工们欢呼起来。士绅们脸色各异,有的皱眉,有的若有所思。孔夫子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老友拉住了。
田儋坐在那里,手在袖子里攥紧了。他知道,自己输了。刘邦这三条,一条比一条狠。共审盐案,是要挖田氏的根;郡府主导义仓,是要夺田氏的权;工钱凭据,是要断田氏在底层的影响力。
可他不能翻脸。翻脸就是抗旨,就是与朝廷为敌。田氏再大,也大不过朝廷的刀。
“侯爷……思虑周全。”田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下官,无异议。”
“田公深明大义。”刘邦笑了,转身对台下,“既如此,这三条,今日就定下。韩郡守。”
韩闳连忙上前:“下官在。”
“盐案你来主审,陈副使监审。义仓筹建,你亲自抓,每三日向本官报一次进展。工钱凭据之事,即刻张榜公布,派人到各乡宣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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