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先生和周小姐带来的那股子“学术”压迫感,像一层油腻的薄膜糊在陈茂山口鼻上,让他喘不过气。
李半城那句关于“故乡故人”的提醒,更如芒刺在背。
他感觉自己像根被拉到极限的皮筋,再绷一下就要“啪”地断裂。
他急需一口不带监视味道的空气,哪怕片刻。
借口探望王大娘,顺带“静静心,感应别墅整体气场”,陈茂山难得获准在别墅内“自由活动”。
当然,身后不远处,沉默如影的阿强依旧缀着。
他先去了王大娘房间。
王大娘正对厚重丝绒窗帘啧啧称奇,见他进来,立刻扯嗓门汇报从小佣人那套来的最新“情报”:什么书房玉貔貅眼睛会动啊,夫人药罐描金边啊之类的鸡零狗碎。
陈茂山心不在焉听着,目光却透窗落在后院花园。
假山盆景,小桥流水,看似雅致,但在他此刻烦躁的眼中,那些嶙峋怪石和幽深水面,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
想起《麻衣神相》里“庭院布局,暗合五行,然人工斧凿过甚,则气滞”的说法,又结合周小姐那些玄乎理论,他心头莫名烦躁。
敷衍王大娘几句,他信步下楼至后院。
阿强在廊檐下站定,如门神。
晚风带花香泥土气息吹来,稍驱心头郁结。
他假装随意散步,目光在假山、水池、树木间逡巡。
突然,角落一株形态奇特矮松吸住他目光。
那松修剪得苍劲,但近根部一截枝干呈不自然焦黑色,似遭雷劈或怪病。
偏偏焦黑枝干下方,砌着一块颜色深暗、与周围鹅卵石迥异的石头,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
陈茂山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懂高深风水,但乡下人讲究眼顺。
这病树配怪石,杵在精致花园角落,怎么看怎么扎眼,像好汤里掉进苍蝇。
他下意识摸怀里守山铃。
后山归来后,他总觉带铃铛更安心。
指尖传来一丝微弱冰凉波动。
鬼使神差,他朝矮松走去。
越近,怀中铃铛波动越明显。
到近前,更看清焦黑枝干诡异,下方深色石头异常,那石仿佛能吸光,显得格外幽暗。
此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书房窗后,人影一闪!是李半城!他正站窗后,静静注视后院,注视着他!
陈茂山后背瞬间冒出白毛汗!李半城在观察他!因他靠近这角落?难道这病树怪石,有特别?
他强压落荒而冲动,硬头皮装仔细端详矮松样,甚至伸手假触焦黑枝干。
指尖传来枯槁死寂感。
同时,他集中精神,努力“感应”守山铃。
铃铛波动变清晰些,不再是单纯冰凉,带细微抵触排斥震颤感。
这地方不对劲!这石头有问题!
大胆念头冒出。
李半城不是在试探他吗?不是在找“同行”掂量他吗?那他何不趁机,再“露一手”?既巩固地位,也试探李半城底线!
他深吸气,转身朝书房窗方向,故意提高音量,似自语,又说给可能听的人:“奇哉!此地五行之气,在此竟有淤塞之象!金克木,木生火,然火气枯竭,反遭金石化泄之厄!这顽石……怕是引来不干净东西,伤了木灵根基!”
这话,半回忆周小姐掉书袋,半自己胡诌,专往玄乎里说。
说完,他看也不看书房窗,转身就走,脚步沉稳,心里却像揣兔子。
他能感到,背后那道来自书房视线,一直跟随他,直到他走进主楼。
当晚,相安无事。
李半城没找他,佣人送晚餐格外丰盛。
但陈茂山能感到,别墅气氛微变,那些佣人看他眼神,除敬畏,又多丝难言好奇?甚至畏惧?
翌日一早,阿强来请,说李先生有请。陈茂山心里打鼓,跟去书房。
李半城坐书桌后,脸色平静,眼神比以往更深沉。
没寒暄,直接指窗外后院角落:“陈先生昨日所言,一针见血。那处角落,确有问题。不瞒你说,那株矮松,是内子多年前手植,去年始莫名枯萎,那石头,亦同期从外地运回。内子病……也从那时起,加重不少。”
陈茂山心里狂震!他蒙对了?不,不全是蒙,守山铃感应是真的!这李半城,果然藏掖!他妻病,竟和花园布置有关?
李半城继续道:“我也请过几位风水先生看,说法不一,均未解决。陈先生既能一眼看破关窍,不知……可有化解之法?”
语气带前所未有郑重和……期待?
陈茂山手心冒汗。
化解?他怎化解?他连石头是啥都不知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想守山铃对石排斥感,又想起《麻衣神相》里“镇物”、“移煞”粗浅记载,硬头皮道:“需……需将那顽石移走,移至……至阴至寒处深埋。再以……生机旺盛木气滋养此松,或可缓解。”
话模棱两可,给己留足余地。
李半城沉吟片刻,点头:“依陈先生所言。阿强,立刻安排人,按陈先生说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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