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潮阁那场鸿门宴的余波,像湖面下的暗涌,在别墅奢华平静的表象下无声扩散。
陈茂山穿着那身偷来般不合体的西装,回到静室后,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剥了个干净,仿佛那挺括的面料上沾满了看不见的针尖。
冷水泼在脸上,刺激得皮肤生疼,却压不住心底那股寒意。
守山铃最后那一下剧烈的、近乎预警的震动,顾老先生瞬间铁青又强自镇定的脸,李半城深不见底、看不出喜怒的眼神……一幕幕在他脑子里倒带。
他赢了,用更冒险、更癫狂的方式,但他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了一根越来越细的钢丝上,底下不是安全网,是刀山火海。
指尖的刺痛感变得频繁而尖锐,尤其是在他回想宴会细节的时候,像是有细小的冰锥在往骨头缝里钻。
反噬……这绝对是反噬。
使用那力量不是没有代价的,而代价正在显现。
接下来的几天,别墅里的气氛愈发微妙。
佣人们伺候得更加周到,但眼神里的畏惧和探究几乎要溢出来。
王大娘见到陈茂山也缩脖子。
李半城依旧忙碌,但陈茂山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视线更多了。
阿强偶尔带来的只言片语,都透露出李半城正在动用关系,更深入地调查顾老先生的背景,尤其是那串阴沉木手珠的来历。
陈茂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守山铃和《麻衣神相》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不再满足于记忆符咒图案,开始拼命钻研那些伴随朱砂注释浮现的、更加晦涩的古文。
很多字他根本不认识,意思更是云山雾罩,但他凭着一股狠劲,连蒙带猜,结合守山铃的共鸣感,硬是啃下了一些皮毛。
他发现,这些隐藏内容似乎更侧重于“理”而非“术”,讲述的是“气”的运行规律、“煞”的生成根源,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契约”、“束缚”的玄奥论述。
其中反复提到一个概念“灵媒”,似乎是指能够沟通、乃至引导某种特殊能量的载体或媒介。
灵媒?是指守山铃这样的法器?还是……像他这样能“感应”到它们的人?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如果自己是什么“灵媒”,那在李半城眼里,他岂不是成了一个……工具?一个用来对付后山那“东西”,或者达成其他未知目的的工具。
恐惧催生动力。
他更加疯狂地研究,试图找到能掌控自身命运的方法,哪怕只是一线希望。
他尝试着按照书中模糊的指引,结合守山铃,进行更深入的“调息”和“凝神”。
过程极其痛苦,心神消耗巨大,几次都差点晕厥,但每次坚持下来后,对守山铃那股冰凉气流的操控,似乎确实精准了一点点,那反噬的刺痛感也会短暂缓和。
这天深夜,他正对着一页关于“血契”的论述苦思冥想,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不是阿强,这脚步声更轻,带着犹豫。
陈茂山警惕地收起书和铃铛:“谁?”
“……是我,李羽霏。”门外传来女孩细弱的声音。
陈茂山愣了一下,起身开门。
李羽霏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抱着个枕头,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脸色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
“李小姐?这么晚了,有事?”陈茂山侧身让她进来。
李羽霏走进房间,局促地站在地毯中央,手指绞着睡衣的蕾丝边,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大师……我……我又做噩梦了……梦见后山……绿色的眼睛……”
陈茂山心里一沉。
后山那“东西”不是被击退了吗?难道还有残留的影响?或者……李羽霏体质特殊,对这类气息格外敏感?
他尽量让声音温和:“只是噩梦而已,别怕。那东西已经解决了。”
“不……不一样……”李羽霏猛地抬头,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这次的梦……更清楚……我好像……好像听到有人在哭……是个女人的哭声……很伤心……很怨……”
女人的哭声?陈茂山皱起眉头。
这和他之前遇到的“驴仙”形象似乎不符。
“大师,您能不能……再给我一张符?或者……有没有什么护身的东西,能让我睡着安稳点?”李羽霏哀求道,眼神里是全然的依赖和信任。
看着她这副模样,陈茂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姑娘是无辜的,却被卷进这些诡异的事情里。
他想了想,走到床头柜,拿出了那个暗金色的守山铃。
铃铛入手冰凉,在台灯光下泛着幽光。
“这个铃铛,有安神的作用。”
陈茂山将铃铛递给李羽霏,“你晚上睡觉时,可以把它放在枕头旁边。但记住,千万不要摇晃它。”
李羽霏如获至宝,双手接过铃铛,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谢谢大师!谢谢您!”她连声道谢,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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