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残留的触感和耳畔低语的余温,像一场高热不退的梦魇,纠缠了我整整一夜。直至天光透过窗棂,我才昏沉地爬起来,眼底的青黑愈发明显。
哑婆送来早膳时,眼神躲闪,放下食盒便匆匆要走。
“婆婆。”我唤住她,声音沙哑。
她身子一僵,慢慢转过身,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惶恐。
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她,比划着问:“昨天……晚上,有人……听到什么吗?”
哑婆猛地摇头,双手胡乱摇摆,啊啊了几声,又赶紧指指外面,做出噤声的手势,脸上惧色更浓。
我的心沉了下去。她这反应,分明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说,害怕着什么。这别院里,果然没有真正的秘密。
胡乱吃了几口早已凉透的粥,强打起精神,准备将昨晚的章程再仔细检查润色一遍。
院外却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女子尖利的哭诉和侍卫呵斥的声音。那声音……有些耳熟?
我推开窗,循声望去。
只见别院侧门处,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头发散乱的妇人正不顾侍卫阻拦,拼命想往里冲,声音凄厉:“……让我进去!我要见林姑娘!林晚!你出来!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好狠的心啊!”
是刘文舟的妻子!那个因江淮案被下狱的小吏之妻!
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还指名道姓要我?
周围的仆役远远围观着,指指点点,目光复杂地瞟向我所在的西厢房。
“……说什么呢?谁害她家破人亡了?”
“……不就是那个新来的……搞什么考核的……”
“……啧啧,看着挺老实,没想到……”
“……攀上高枝了,手段厉害着呢……”
零碎的议论声像冰冷的针,钻进我的耳朵。
我扶着窗棂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木头里。是荣安县主!一定是她!她动不了萧玄曜,便用这种下作手段,将刘文舟家的怨恨引到我身上,要彻底搞臭我的名声!
那妇人哭天抢地,声音越发凄惨:“……我家文舟只是个小吏,上头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有什么错?!都是你!是你做的那些鬼画符害了他!你不得好死!你出来!”
侍卫终于不耐烦,粗暴地将她推搡开。妇人跌倒在地,嚎啕大哭,引来更多窥探的目光。
我猛地关上窗户,隔绝了那令人心悸的哭骂和窥视。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却跳得又急又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杀人诛心。荣安这一手,太过毒辣。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外面虽被驱赶干净,但那妇人的哭嚎和那些窃窃私语,却像鬼影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送来的午膳和晚膳,我一口未动。
傍晚,李管事来了。他脸色依旧平板,放下几份新送来的文书,目光却在我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殿下吩咐,明日殿下需就江淮案后续事宜召见几位相关官员。让姑娘将涉及陇西军饷与江淮盐税往来核对的最终报表,明日一早送至书房。”他公事公办地交代,仿佛白天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是。”我哑声应道。
李管事转身欲走,却在门口停住,背对着我,极轻地说了一句:“府外闲杂人等,殿下已命人严加管束,不会再来惊扰姑娘清静。姑娘……好自为之。”
我的心猛地一颤。他知道了。萧玄曜也知道了。
他是在警告我安分,还是……某种程度的回护?
来不及细想,我只能低声道:“谢李管事提点。”
李管事走后,我看着那堆需要核对的文书,强压下心头的翻涌,点灯熬油,逼迫自己沉浸到那些枯燥的数字里去。
只有工作,只有不断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在这漩涡中活下去。
夜极深时,我终于核完最后一个数据,将所有报表誊抄整理完毕。胃部传来一阵熟悉的、尖锐的绞痛,眼前阵阵发黑。
我扶着桌案,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起身。必须把这些东西立刻送到书房去,以免误了明日殿下的事。
抱着一摞沉重的文书,我脚步虚浮地走出西厢房。
夜色浓重,廊下灯火昏暗。书房方向却还亮着光。
他还没睡?
走进书房外间,里面静悄悄的。值夜的小太监靠在门边打盹,听到脚步声,惊醒过来,见是我,松了口气,低声道:“姑娘可是来送文书?殿下还在里面。”
我点点头,放轻脚步走进去。
外间无人。里间的门虚掩着,透出灯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萧玄曜并未坐在书案后。他靠在窗边的软榻上,似乎睡着了。眉心微蹙着,眼下带着淡淡的倦色,一手随意搭在屈起的膝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间还松松夹着一份看到一半的奏折。旁边的灯盏里,烛火微微摇曳。
他睡着的样子,褪去了白日所有的冷厉和锋芒,竟显出一种难得的、甚至有些脆弱的疲惫。只是那微蹙的眉宇,依旧锁着化不开的沉郁和重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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