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山脉在身后发出最后的哀鸣,巨大的山体崩塌,灼热的烟尘冲天而起,将南方的天空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我们站在安全距离外,望着那片埋葬了大地灵龟与星瞳最后光辉的废墟,久久无言。
手中那块冰冷的、再无丝毫波动的星瞳碎片,沉甸甸的,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的重量。泪水无声滑落,滴在灰暗的晶体表面,却激不起任何涟漪。那个从蛋壳中挣扎而出、陪伴我们走过风雪、屡次救我们于危难的小家伙,那个在最后时刻爆发出星辰伟力、决绝赴死的守护星灵,真的……离开了吗?
萧玄曜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掌心依旧温暖,却也无法驱散我心底那彻骨的寒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我,里面盛满了与我同等的悲痛,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帝王的坚毅。
“陛下,娘娘,此地不宜久留。”陈锋的声音带着嘶哑和疲惫,他身上添了几道新的灼伤,“山脉崩塌动静太大,恐怕会引来叛军或幽玄教的残余势力。”
我们收敛起悲伤,清点人数。幸运的是,尽管人人带伤,但无人折损在这地心浩劫之中。这或许是星瞳和大地灵龟用生命为我们换来的最后庇佑。
我们迅速撤离了赤霞山脉区域,在岩摩祭司和苍岚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处位于密林深处、极为隐蔽的废弃山神庙暂时栖身。
庙宇破败,蛛网遍布,但至少能遮风挡雨。众人默默地处理伤势,补充体力,气氛压抑得如同外面的阴霾天空。
我独自坐在庙宇一角,捧着那块冰冷的碎片,试图用“灵语者”的血脉之力去感应,用“聆听之心”去探寻,甚至调动蕴灵珠的精纯灵力去滋养……但一切都如同石沉大海。碎片内部一片死寂,仿佛真的只是一块凡石。
绝望如同藤蔓,一点点缠绕上心脏。
“它没有消失。”
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
是“冰语者”艾雅娜?!她不是留在霜语峰吗?怎么会……
“不必惊讶,”艾雅娜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隔着极其遥远的距离在传讯,“星灵……的本质……是星辰本源……不灭。它的灵识……只是耗尽了力量……陷入了最深沉的……沉眠。如同星辰……隐没于白昼,并非……消亡。”
沉眠?星瞳只是沉眠了?!
这个消息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我几乎被绝望吞噬的心田!
“前辈!您说的是真的吗?它……它还能醒来?”我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在心中急切地追问。
“需要……契机。”艾雅娜的声音更加微弱,“庞大的……生命本源……或者……同源的……星辰之力……才能……唤醒它。我能感应到……它的沉寂……已是极限……要维持这道联系……也……”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无论我再如何呼唤,都没有了回应。显然,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进行传讯,对她这道残念来说也是巨大的负担,甚至可能加速了她的消散。
但足够了!她带来的消息,足以让我重新燃起希望!
星瞳没有死!它只是沉睡了!它需要庞大的生命本源或同源的星辰之力才能苏醒!
生命本源……青霖谷的圣石?还是其他灵族遗迹?星辰之力……又要去何处寻找?
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萧玄曜和核心的几人。众人闻言,精神都是一振。只要还有希望,再难的路,他们也愿意走下去。
“生命本源……或许下一个灵族遗迹中能找到线索。”萧玄曜沉吟道,“至于星辰之力……”他抬头望向破庙窗外依旧被烟尘笼罩的天空,目光深邃,“帝国司天监,或许记载着一些关于星辰运行的秘辛,甚至……可能保留着远古时期坠落的星辰碎片。但司天监位于京城……”
京城,如今正是靖南王叛军兵锋所指的核心。
“我们必须回京。”萧玄曜做出了决定,语气斩钉截铁,“既要平定叛乱,揪出幽玄教的黑手,也要寻找唤醒星瞳的方法。”
目标再次变得清晰。南方的地脉危机暂时解除,但帝国的动荡和星瞳的沉睡,都迫使我们必须返回权力的中心。
然而,此时的南方,已彻底被战火笼罩。靖南王的叛军势头正盛,而我们一行人目标明显,想要安全穿越战区返回京城,谈何容易。
就在我们商议路线时,在外警戒的风絮带回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她在附近发现了小股溃散的朝廷官兵,从他们口中得知,就在赤霞山脉异动的同时,一支打着“勤王”旗号的军队,由镇守帝国东部沿海的“靖海侯”率领,已突破叛军防线,正一路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挺进,似乎……目标也是赤霞山脉区域!
靖海侯?他是萧玄曜的心腹重臣之一,掌管帝国水师,地位超然。他此时率军出现在南方,是巧合,还是……他也察觉到了此地的异常?或者,他另有所图?
这支突然出现的“勤王”军队,是友是敌?他们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我们决定按兵不动,派出擅长隐匿的影鳞卫暗中接触,探查虚实。
两天后,影鳞卫带回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靖海侯的军队在距离我们数十里外扎营,而军中似乎有身份极高的人物,连靖海侯都对其恭敬有加。据暗哨描述,那人身着素衣,气质超凡脱俗,不似军中将领,倒像是……方外之人?
与此同时,我怀中被我日夜用自身灵力和蕴灵珠温养的那块星瞳碎片,在沉寂了数日后,竟然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动了一下!就像心脏停跳后,那一下微弱的、不甘的颤动!
虽然只是一下,却让我瞬间泪流满面。
它还在!它真的还在!它正在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中,艰难地挣扎!
而碎片这微弱的悸动,指向的方向,赫然就是……靖海侯大军驻扎的方位!
难道,那军中身份不明的高人,与星辰之力有关?还是说,那里有能提供庞大生命本源的宝物?
萧玄曜看着我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看着那块似乎因远方气息而产生微弱感应的碎片,缓缓握紧了剑柄。
“传令,”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朕,要亲自去见见这位靖海侯,和他军中那位……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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