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靖海侯大营,我们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往临海城。沿途所见,尽是战火带来的疮痍,流民失所,田地荒芜,让萧玄曜的脸色始终阴沉如铁。他虽心急如焚,却深知此刻远赴东海,寻找唤醒星瞳之法,才是扭转全局的关键一步。
临海城,帝国东部最重要的港口,如今也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下。城防比往日森严数倍,盘查往来行人商旅,气氛紧张。幸得靖海侯的信物与安排,我们才得以顺利入城,并未引起过多注意。
在城中一处隐秘的、属于靖海侯势力的货栈内,我们见到了此次东渡的负责人——一位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名叫郑沧,是靖海侯麾下最富经验的老船长,据说年轻时曾多次冒险深入远海。
“陛下,娘娘,”郑沧声音洪亮,带着海风般的粗粝,“侯爷已传讯于我。海船‘破浪号’已准备就绪,补给充足,水手皆是跟随老夫多年的老弟兄,信得过,嘴也严。”
他引我们来到码头一处僻静的泊位。只见一艘中等大小、看似普通商船,却有着更加流畅坚固的船体线条和隐蔽的撞角、射孔的帆船停泊在那里,正是“破浪号”。它不像皇家宝船那般华丽,却透着一股历经风浪的沉稳与彪悍。
“此去东海,前路莫测。”郑沧指着东方那无垠的蔚蓝,神色凝重,“三仙山缥缈无踪,古籍记载也多语焉不详,唯有凭借一些古老的航海图和观星术,摸索前行。海上不仅有风浪暗礁,更有凶猛海兽,甚至……一些不为人知的海外异族。至于那摇光星碎片,更是毫无头绪,只能靠娘娘感应,边走边寻。”
萧玄曜拍了拍郑沧的肩膀,沉声道:“有劳郑老了。此行无论成败,朕铭记于心。”
登船当日,海风猎猎。我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烽烟渐起的帝国大陆,将怀中那依旧冰冷、只是偶尔传来微弱悸动的星瞳碎片贴在心口,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毅然踏上了“破浪号”的甲板。
留守的苍岚、石岩等人与我们在码头告别,他们将返回青霖谷,一方面守护部落,另一方面继续关注帝国局势,并与靖海侯保持联络。陈锋则挑选了十名精通水性、武艺高强的影鳞卫随行护卫。
帆升起来了,巨大的白色船帆在风中鼓胀,“破浪号”如同离弦之箭,缓缓驶离了港口,将大陆的轮廓渐渐抛在身后。
初入大海的新奇很快被航海的艰苦所取代。即使“破浪号”性能优良,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也如同一片树叶般渺小。颠簸、晕船、日晒、咸涩的饮水……这些对于习惯了陆地的我们来说,都是不小的考验。
萧玄曜虽是真龙天子,却也未曾经历过如此长时间的海上生活,起初几日也略显不适,但他意志坚定,很快便适应下来,甚至开始向郑沧请教航海知识。我则依靠“灵语者”的体质和“冰语之契”对水汽的亲和,适应得稍快一些。
航行中,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船舱里,尝试用各种方法温养星瞳碎片。蕴灵珠的灵力、自身血脉之力、甚至尝试引导海上那充沛却驳杂的水灵之气……效果微乎其微,但那偶尔传来的、如同心脏停跳后不甘的微弱搏动,始终支撑着我,让我相信希望尚存。
我也时常来到甲板上,运用“聆听之心”,尝试去感知这片陌生的海洋。我“听”到了海面下鱼群游弋的轨迹,听到了深海巨兽低沉的呼吸,听到了风与海浪的对话,甚至偶尔能捕捉到一些来自遥远海岛的、模糊而奇特的自然之灵的低语。这片蔚蓝的世界,同样蕴含着庞大而古老的生机与秘密。
航行十余日后,我们遭遇了第一次真正的挑战——一场突如其来的猛烈风暴。
天空瞬间阴沉如墨,狂风卷起数丈高的巨浪,如同山峦般向着“破浪号”狠狠拍下!船只剧烈地颠簸摇晃,仿佛随时会被撕裂。经验丰富的郑沧船长嘶吼着指挥水手们降帆、操控船舵,与风浪搏斗。所有人都被要求固定在安全位置,连萧玄曜和陈锋也加入了稳固船体的行列。
我紧紧抓住船舷,感受着大自然的狂暴威力,心中充满了对渺小生命的敬畏。就在这时,我怀中的星瞳碎片,在那天地之威的压迫下,竟然再次传来一下清晰的悸动!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挣扎,而是带着一丝……对外界狂暴能量的本能排斥与警惕?
难道,极端的环境刺激,反而能让它产生反应?
经过一天一夜的殊死搏斗,风暴终于过去。海面恢复了平静,阳光重新洒落,仿佛刚才的毁天灭地只是一场噩梦。“破浪号”虽然受损不轻,但主体结构无恙,水手们开始紧张地检修。
郑沧摊开那张古老的、用不知名兽皮绘制的航海图,根据风暴后的星位重新校准航向。他指着图上一片标记着漩涡状符号的区域,面色凝重:“按照目前的航速和方向,我们很快将进入一片被称为‘迷雾鬼蜮’的海域。据说那里终年浓雾不散,磁场混乱,极易迷失方向,甚至有船只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古籍中隐晦提及,三仙山的线索,可能就在这片海域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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