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整军备武,伺机而动”的密令,如同在已然绷紧的弓弦上又加了一分力,让澶州核心圈层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那迫在眉睫的危机。表面的平静下,是更加隐秘而高效的运转。赵匡胤对内部的监控与肃清愈发严厉,陈嚣的“突击营”训练也进入了更加实战化的阶段,甚至开始进行针对性的城市巷战与反刺杀演练。
然而,风暴的来临,往往比预想的更加直接和血腥。
这一夜,月黑风高,浓云遮蔽了星月之光,澶州城早早陷入了沉睡,只有巡夜士卒的脚步声和更夫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柴荣并未留在防守严密的帅府,而是在赵匡胤的强烈建议下,移居到了城内一处相对隐蔽、但更利于警戒和转移的别院处理紧要公务。别院外围由赵匡胤的亲信卫士把守,内院则由柴荣的贴身护卫负责。
陈嚣因为要与柴荣商议“突击营”后续装备及扩编事宜,深夜方才从别院告辞出来。赵匡胤不放心,亲自送他出院门。
“陈兄弟,如今这世道,夜里不太平,路上小心些。”赵匡胤拍了拍陈嚣的肩膀,语气带着关切。连日来的高压态势和并肩谋划,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密。
“赵兄放心,区区几步路,不妨事。”陈嚣笑了笑,手却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一种久经沙场养成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让他隐隐觉得周围的黑暗有些过于“安静”了。
两人就在别院门口又低声交谈了几句,正要分别之际,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道极其轻微却又尖锐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从街道两侧的屋顶和阴暗角落里响起!那不是弓弦的震动,而是更为阴险歹毒的机括簧片之声——是弩!而且是军中制式的强弩!
目标并非陈嚣,也非赵匡胤,而是刚刚转身、尚未完全走入院内的柴荣背影!
“公子小心!”
“有刺客!”
陈嚣和赵匡胤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怒吼!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将,反应快得惊人!
陈嚣在听到弩机声响的瞬间,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他向着柴荣的方向猛扑过去,同时腰刀已然出鞘,在身前舞出一片刀光,试图格挡那肉眼难以捕捉的弩箭!
赵匡胤更是目眦欲裂,他距离柴荣更近,魁梧的身形如同暴怒的雄狮,猛地将柴荣向门内狠狠一推,同时用自己的宽阔的后背作为屏障,反手抽出了背后从不离身的浑铁点钢枪!
“噗嗤!”“叮当!”
几声闷响和金铁交鸣之声几乎同时响起!一支弩箭擦着陈嚣的刀锋掠过,将他身后的门框射穿!另一支则被赵匡胤用枪杆险之又险地磕飞!但仍有第三支弩箭,穿透了赵匡胤未能完全遮蔽的空隙,狠狠地钉入了被他推开、却仍未完全脱离险境的柴荣臂膀!
柴荣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
“荣哥!”赵匡胤见状,眼睛瞬间赤红!
“保护公子进屋!”陈嚣厉声喝道,与赵匡胤一左一右,如同两扇门板,死死护住受伤的柴荣,迅速退入别院门内。柴荣的贴身护卫此时也反应过来,迅速组成人墙,将柴荣护在中间,向屋内退去。
与此同时,黑暗之中,如同鬼魅般跃出了七八道黑影!他们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手持清一色的狭长苗刀,动作迅捷如风,配合默契,一声不吭地便向着门口猛扑过来,显然是要趁乱强攻,务必取柴荣性命!
“直娘贼!给老子死来!”赵匡胤怒火攻心,眼见柴荣受伤,这些刺客竟还敢追击,当下将长枪一挺,如同疯虎般迎了上去!枪出如龙,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瞬间就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刺客笼罩!
陈嚣同样眼神冰冷,杀意沸腾。这些刺客手段专业,目标明确,显然是汴梁方面派来的精锐死士,意图在局势彻底失控前,先行剪除柴荣这个郭威集团的核心智囊与继承人!今夜,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
他没有丝毫犹豫,腰刀一振,身法如同鬼魅,切入战团。他的刀法没有赵匡胤那般大开大阖、气势磅礴,却更加狠辣、刁钻、高效!专走偏锋,削腕、刺喉、撩阴,每一刀都直奔要害,完全是战场上淬炼出的杀人技,与刺客们的阴狠路数针锋相对!
“赵兄,左翼交给我!”陈嚣低喝一声,刀光闪动,精准地架开一名刺客劈向赵匡胤肋下的苗刀,同时一脚踹中其小腹,将其蹬得倒飞出去。
“好兄弟!”赵匡胤大吼一声,心中一定,长枪挥舞得更加狂猛,将正面的压力一力承担下来。他力大招沉,枪风呼啸,逼得几名刺客不得不暂避锋芒。
两人一左一右,一刚一柔,一猛一巧,竟配合得无比默契!赵匡胤的长枪如同磐石,抵挡住大部分正面冲击;陈嚣的腰刀则如同游鱼,在枪影的缝隙中穿梭,每每在关键时刻化解险情,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那些刺客显然没料到目标身边除了赵匡胤这头猛虎,还有陈嚣这等身手诡异、战术刁钻的狠角色。他们的合击阵型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很快就被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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