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符合程序、滴水不漏的答案,一个不为任何“冒险”背书的答案。
乍看之下,中规中矩,无可指摘。
前提是,忽略林韫奇由谁提拔、又为何被放在这个关键位置上的事实。
更前提是,忽略这“中规中矩”的表态,是紧跟在赵钺那番逻辑严密、几乎堵死所有激进可能性的“安全屋”论述之后。
在赵钺方刚刚完成一场堪称完美的、将“责任”与“稳妥”焊死在桌面上的表演后,林韫奇这番看似不偏不倚的官方表态,其背后的倾向性,已经不言而喻。
不表态,本身就是一种表态。
无论林韫奇是出于什么考量,有一点毋庸置疑——他显然并不想,或者说不甘心,仅仅成为赵汉林手中的一枚听话的棋子。
并且他不介意,在这微妙的时刻,用这种极度克制、符合程序的方式,将这份小小的“独立意志”,隐约表现出来。
这个认知,并未带来多少安慰,秦欧珠的指尖无意识点了点桌面,局面确实如爷爷所说,比预想中复杂得多。
开完会,已经中午十二点多。
午宴安排在厂区内部的小食堂包厢。
说是包厢,也并无多少奢华装饰,桌椅厚重,铺着洁白挺括的桌布,餐具是成套的淡青色骨瓷,透着体制内特有的规整与克制。
菜式是标准的公务餐规格,四凉八热,兼顾了本地特色与南北口味,分量实在,摆盘朴实。
众人再次落座,气氛比会议室里松弛了些许,话题也暂时从沉重的技术路径转向了稍显轻松的寒暄。
服务员询问酒水。
赵钺的目光在秦欧珠脸上掠过,率先开口,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略显低哑:“有女士在,就不喝酒了,上点果汁饮料吧。”
他这话说得自然,带着一种熟稔的、不容置疑的体贴。
秦欧珠笑了笑,没说什么,随手点了一杯最常见的鲜榨橙汁。
轮到严榷时,他却温声问服务员:“有什么茶吗?”
服务员报了龙井、普洱等几个常见名字。
严榷略一沉吟,问:“有金骏眉吗?”
“有的。”
“那就金骏眉,麻烦用玻璃杯泡。”
严榷嘱咐得很细致,“再拿一小碟蜂蜜过来,谢谢。”
他的声音始终不高,在略显嘈杂的包厢里并不引人注意。
茶和蜂蜜很快送来,严榷取过热茶,待温度稍降,用茶匙小心地舀了一点蜂蜜进去,轻轻搅匀之后,才将那杯澄红透亮、氤氲着蜜香的茶,无声地放到了秦欧珠右手边的桌面上。
秦欧珠正侧耳听着吴院长和谭厂长讨论刚才参观时看到的一个老式工装夹具,听得专注,顺手将那杯子往自己面前扶了扶,让出空间,动作自然流畅,仿佛那杯子本就该放在那里。
两人的动作极为默契自然,仿佛不过是日常生活中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旁人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除了赵钺。
他握着温水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尤其是在看见秦欧珠不自觉揉了揉眉心的动作之后。
镜片后的目光沉了沉,像有什么东西骤然坠入深潭。
他当然明白严榷这看似不起眼的的动作用意何在。
秦欧珠的老毛病了,生理期前后,压力大或疲惫时,容易引发神经性的偏头疼。
虽然不一定有什么科学依据,不过她还是习惯在头疼的时候,喝点温热的暖身茶,尤好蜜香红茶。
蜂蜜、金骏眉。
他了解得倒是深!
尖锐的、混杂着冰渣的妒恨,毫无征兆地刺穿了赵钺强行维持的平静。
那感觉来得如此凶猛,几乎让他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他猛地喝了一大口温水,冰冷的液体划过喉管,却丝毫浇不灭心头那把骤然燃起的邪火。
秦欧珠自小就叛逆,主意正。旁人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就越要做什么,像只浑身是刺又骄傲至极的小兽。
因此这么多年,赵钺眼看着她身边来来去去不少人,有真心有假意,只要不闹出大乱子,他从来不会去大费周章地阻拦。
因为他很清楚,秦欧珠眼光高,心气更高。
那些人,要么是她为了和赵铄攀比赌气找来的幌子,要么是觉得新鲜玩玩而已,没有一个能真正走进她心里,让她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真正的依赖或软弱。
直到严榷出现。
赵钺当然看出了严榷的特殊,也在秦欧珠高调搬进他公寓的时候,慌过神,差点乱了阵脚。
但内心深处,他其实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了解秦欧珠,胜过了解他自己。
她真正在意一个人或一件东西的时候,绝不是这样的。
这一点,完全可以参照她以前是怎么对待赵铄的——越是渴望,越是表现得毫不在乎;越是在意,越要证明自己可以随时抽身。那种别扭的、反向的证明,才是她动真格的标志。
她会那样公开地“护着”严榷,在赵钺看来,只会是因为,严榷身上有她迫切需要的、巨大的价值。是利益捆绑,是战略结盟,是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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