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终于彻底放亮。铅灰色的云层被朝霞撕裂,淡金色的阳光艰难地穿透城市上空尚未完全散尽的污浊云气,洒落在满目疮痍的街道、建筑和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浩劫的土地上。
老工业区边缘,那间半塌的厂房成了临时的庇护所。阳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倚靠在断墙边、或坐或躺、人人带伤的几张疲惫不堪、沾满血污和烟尘的脸。
苏媛靠着一堆废弃的麻袋,手里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黯淡无光的“五雷印”,指尖冰凉。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留下几道灰白的印记,眼睛红肿,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透进的阳光,仿佛那光芒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周五爷最后盘坐扶尺、化为封印金身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每一次回想都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钝痛。
赵振刚坐在一块水泥墩上,由小王简单处理着右手和身上几处较深的伤口。消毒药水刺激伤口的剧痛让他嘴角不时抽搐,但他只是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不时瞥向门外,焦急地等待着什么。小李靠在一旁,抱着枪,眼皮沉重得快要合上,却强撑着警戒。
“铁塔”队长则守在门口,背对着阳光,身影在厂房内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手中那支造型奇特的发射器已经收起,换上了一把装了消音器的突击步枪,耳朵上挂着微型通讯器,似乎在接收着各方的零星汇报,眉头始终紧锁。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和伤员的粗重喘息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一阵由远及近的、略显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铁塔”猛地转身,枪口微抬,但看清来人后,又迅速放下。
只见厂房门口,出现了几个人影。打头的是陈默,但此刻的他,几乎让人不敢相认。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地下污水的恶臭和干涸的血迹,裸露的皮肤上,大片大片的青黑色“尸斑”并未完全消退,在晨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刺眼。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窝深陷,嘴唇毫无血色,走路的姿势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倒下,全靠身边两个人搀扶着。
搀扶他的,是“夜枭”和另一名“749”队员。“夜枭”自己也是满头满脸的血污,额角的伤口只是草草包扎,渗出的血迹将纱布染红了大半。他换上了一把普通的制式步枪,眼神疲惫但依旧警惕。而被他搀扶的陈默,眼神涣散,瞳孔时而收缩时而放大,对周围的光线和声音反应迟钝,嘴里不时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极轻微的气音,仿佛还沉浸在某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或幻觉之中。他的状态,比肉体上的伤势更加令人担忧。
跟在后面的,是两名用简易担架抬着的伤员。担架上躺着的,是陷入深度昏迷、胸腹缠满渗血绷带的“山猫”,以及另一名重伤的、苏媛不认识的警察。抬担架的人也都个个挂彩,步履蹒跚。
“陈默!山猫!”赵振刚猛地站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但他不管不顾,几步抢上前。
苏媛也从失神中惊醒,看到陈默那副样子,心脏像被狠狠攥了一下,立刻扑了过去:“陈默!你怎么样?你……”
她的手碰到陈默的手臂,冰凉刺骨,而且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有一股极其混乱、冰冷、充满负面情绪的“东西”在躁动、冲撞,与他自身微弱的气息纠缠搏斗。那是过度共感、特别是与医院那种极端怨念聚合体强行链接、又遭遇反噬后留下的严重“精神污染”和“魂伤”!比肉体的创伤更加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彻底摧毁神智,或者……诱发不可预知的异变。
陈默似乎听到了苏媛的声音,涣散的眼神艰难地聚焦了一瞬,落在苏媛脸上,嘴唇翕动了几下,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吐出几个破碎的字:“苏……媛……周老……他……” 话没说完,眼神再次失焦,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师父他……没事,他很好……”苏媛的眼泪再次涌出,她紧紧握住陈默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丝温暖和力量,尽管她自己的手也同样冰冷。
“夜枭”快速汇报了医院地下发生的一切——陈默如何冒险“共情”引导怪物攻击肉瘤核心,如何遭受严重反噬,“山猫”如何拼死断后重伤,以及最后怪物莫名消散、他们艰难撤离的过程。
“他的精神受到了重创,”“夜枭”看着痛苦颤抖的陈默,声音低沉,“一直在说明话,有时候能清醒几秒,认出我们,但很快又陷入混乱。身体上的‘尸斑’在慢慢消退,但很慢。我们需要专业的医疗,特别是……精神方面的。”
“铁塔”点了点头,对着通讯器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转向众人:“临时医疗点已经在前方两公里的旧仓库设立,有医生和‘749’的医疗官。重伤员优先转移。车辆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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