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那边传来的“可”字,如同一枚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晴雯心中确认了最后的倒计时。
她知道,那层脆弱的保险已然生效,但也意味着,她必须做好随时可能被迫离开的准备。
王夫人绝不会给她太多时间,下一次的发难,或许就在瞬息之间。
她环顾这间与麝月共同居住的、位于怡红院后院的耳房。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两张床铺,一个共同的妆奁,几个箱笼,却承载了数年的朝夕相处与无数琐碎的日常。
没有太多值得带走的物件,唯有几件她格外珍视的绣品,以及。。。那些与人交织的、难以割舍的情谊。
首要的,便是近在咫尺的麝月。
这日傍晚,趁着袭人被王夫人唤去问话,宝玉又在黛玉处尚未回来的空档,怡红院内难得的清静。
耳房内,只有她们二人。
晴雯没有点灯,借着窗外雪地反射的惨淡微光,一边整理着自己一个旧箱笼里的零星物件,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麝月,你我在这屋里住了这些年,磕磕绊绊总有,但我知道,你的心是实的。”
麝月正坐在自己床边做针线,闻言手中针线一顿,抬起头,借着微光看向晴雯。见她神色平静,却比往日更多了一种沉郁,心中不由一紧,联想到前日王夫人发难和晴雯独自关在房内一天一夜的事,担忧地问道:“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可是。。。心里还不痛快?或是太太那边。。。”
晴雯停下动作,转过身,正面看着麝月,目光在昏暗中显得异常清亮:“痛快不痛快,如今也由不得自己了。我只是想跟你说,这府里的天,眼看着就要变了。外头那些债主,宫里的风声,还有。。。家里主子们的心思,你都该多留神。”
麝月放下针线,脸色微白,低声道:“我晓得。。。如今这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二奶奶那样要强的人都倒了,三姑娘也。。。我心里也慌得很,只盼着能平安无事就好。”
“光是盼着,怕是不够。”晴雯走近几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你记着,无论日后府里发生什么,无论我是走是留,你只需牢牢记住一点:守住本分,但也要守住自己的心。二爷他。。。心思纯,不经事,往后若真有什么风雨,他身边需要真正为他着想的人。袭人姐姐固然周到稳妥,但有时过于顺应上意。。。你性子稳,又真心待他,有些话,或许只有你敢说,他也肯听。”
这话几乎挑明了袭人与王夫人的亲近,以及她对麝月的期许。
麝月心中剧震,看着晴雯在昏暗光线下异常平静的脸,眼圈瞬间红了:“晴雯,你。。。你别说这种话!怎么会。。。”她不敢问下去,生怕一语成谶。
晴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继续说道:“还有林姑娘那边。。。她与二爷是真心。这府里,真心难得。若能。。。在他们难处时,悄悄递句话,或是力所能及地帮衬一下,总是好的。莫要让那些算计,把这点真心也给磨没了。”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我若不在,这屋里就剩你一个,二爷的日常,你多费心。有些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不必都倒出去。”
这近乎遗言般的嘱托,让麝月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她抓住晴雯的手,冰凉一片,哽咽道:“你别胡思乱想!太太那天不是没成事吗?凤二奶奶也护着你呢。。。”
“凤二奶奶。。。也难。”
晴雯轻轻抽回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竟扯出一抹极淡的、近乎无奈的弧度,“我只是提前说与你听。记住我的话便是。”
她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去整理那个旧箱笼,仿佛刚才那番沉重的对话只是姐妹间的寻常夜话。
麝月看着她沉默忙碌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酸楚翻腾,却也知道晴雯心意已定,再多问也是徒劳,只得默默擦泪,将那番话一字一句,狠狠刻在心里。
打发了麝月,晴雯的心事只了却一半。
另一个她必须交代的,是潇湘馆的紫鹃。
黛玉的体己财物虽已大部分暗中转移、处置妥当,但还有些东西,是无法用银钱衡量的,也是最容易在混乱中受损的。
她寻了个由头,说是之前替黛玉保管的两张新得的花样子图样需得归还,便往潇湘馆去了。
潇湘馆内,比怡红院更显冷清幽寂。
紫鹃正在外间熏笼边看着药吊子,见晴雯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林姑娘可歇着了?”晴雯轻声问。
“刚吃了药,歪着呢,说是看会儿书。”紫鹃引她进去。
黛玉果然歪在暖阁的炕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却眼神怔忡,不知神游何处。
见晴雯进来,她微微颔首,勉强笑了笑道:“难为你又跑一趟。”
晴雯行了礼,将所谓的花样子图样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笑道:“不过是物归原主。姑娘瞧着若还好,便留着解闷。”她目光与紫鹃快速交汇,紫鹃立刻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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