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神庙女监那间阴冷的囚室内,自晴雯探视过后,空气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改变。
绝望依旧如同湿冷的蛛网缠绕着每一个角落,但在王熙凤那双深陷的丹凤眼里,那两簇不肯熄灭的火焰,却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燃料,燃烧得更加执拗,甚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属于猎手般的算计。
晴雯带来的消息——巧姐平安,以及外面正在进行的营救——如同一剂强心针,暂时稳住了她濒临崩溃的心神。
而那句至关重要的提点——“将事推给已倒台的贾赦”,更是在脑海中反复盘旋,如同黑暗中唯一可见的路径。
王熙凤不再只是被动地承受恐惧,而是开始主动地、艰难地梳理着过往那些可能被问及的、充满隐患的旧事,思考着如何将它们巧妙地、不露痕迹地引向那个已然无法辩驳、注定要承担主要罪责的大老爷贾赦。
平儿默默地将晴雯留下的干净衣物整理好,又将那些食物仔细分成小份,试图让凤姐多吃一点。
主仆二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每一次眼神交汇,平儿都能从凤姐眼中看到那重新凝聚起来的、熟悉的锐利光芒,这让惶恐的心也稍稍安定了几分。
她的二奶奶,那个曾经在荣国府翻云覆雨的琏二奶奶,哪怕身陷囹圄,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该来的,终究会来。
探视后的第三日,牢房外传来了沉重的、不同于日常狱卒的脚步声,以及钥匙串碰撞的刺耳声响。
牢门被打开,两名面色冷硬的差役站在门口,声音毫无感情:“王氏,提审!”
凤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在平儿担忧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
借着整理囚衣那破旧衣角的动作,努力挺直了那瘦削得几乎能被风吹折的脊梁。
尽管脸色依旧惨白,步履虚浮,但当她抬起眼看向差役时,那眼神中竟恢复了几分昔日当家奶奶的威仪,尽管这威仪如今显得如此脆弱和悲壮。
“有劳差爷。”声音依旧嘶哑,却异常平静。
审讯的地点并非正式的公堂,而是一间更加阴暗、充斥着刑具和血腥气的讯问室。
墙壁上挂着些形态可怖、用途不明的铁器,地面上隐约可见深色的污渍。
一张斑驳的木案后,端坐着一位面容严肃、身着青色官袍的刑部官员,旁边坐着负责记录的书吏,李胥吏也垂手站在一旁,眼神低垂,看不出情绪。
“罪妇王氏!”主审官员一拍惊堂木,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带着慑人的威严,“你可知罪?!”
凤姐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微微垂下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与惶恐:“民妇。。。知罪。治家无方,未能规劝族人,致使门庭蒙羞,罪该万死。”她先认下了一个笼统的、难以推卸的“治家无方”之罪。
“哼!”官员冷哼一声,“休要避重就轻!本官问你,江南甄家被抄前转移至你贾府的财物,如今藏在何处?你又是受何人指使,胆敢窝藏罪臣家产?!”
这是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指控。
凤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晴雯的叮嘱。
她抬起泪眼(这泪水半是真切的恐惧,半是刻意的表演),声音哽咽却清晰:
“回大人。。。民妇。。。民妇冤枉啊!”她开始按照想好的说辞辩解,“那甄家之物,并非民妇主动窝藏。是。。。是大老爷(贾赦)命人抬进府来的,只说是亲戚寄存,民妇一个内宅妇人,如何敢细问来源?彼时当家的是大老爷和珍大爷,府外之事,皆由他们做主,民妇。。。民妇只是依命将其收入库房登记在册,实在不知那是甄家转移的罪产啊!”她巧妙地将“窝藏”偷换概念为“不知情下的寄存管理”,并将决策者指向贾赦和贾珍。
“强词夺理!”官员厉声呵斥,“账目皆由你掌管,岂能不知?”
“大人明鉴,”凤姐泣诉,“府中公账与各房私账繁杂,大老爷时常有些不明来路的开销入账,或是让民妇从公中支取大笔银钱,却不肯说明用途。。。民妇也曾心中疑虑,但。。。但身为儿媳、弟媳,如何敢质疑长辈?只能。。。只能依命行事。那甄家之物,想必也是如此。。。”她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在强横长辈手下,被迫执行命令、实则内心不安的弱势角色。
接着,官员又追问起几桩贾赦经手的、涉及强占民田、放贷取利等不法之事的银钱往来。
凤姐更是将“推”字诀运用到了极致。
“大人,那石呆子古扇之事,民妇确曾听大老爷提起,说是看中了要买,后来。。。后来似乎花了八百两银子,是从大老爷私账上走的,民妇只当是寻常古董交易,实在不知内情啊。。。”
“放贷取利的本金,是大老爷拿来的,只让民妇找人出面打理,利息收益也大多归了大老爷房中。。。民妇。。。民妇最多只是奉命行事,赚些辛苦的跑腿钱,贴补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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