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江号”小火轮低沉地鸣响汽笛,缓缓靠向南宁的民生码头。船身轻撞在木质栈桥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终于结束了长达数日、逆流而上的漫长航程。时值九月末,南国秋老虎的余威尚在,午后阳光炙热,邕江江面上蒸腾起氤氲的水汽,混合着河水、泥土和码头货物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与上海外滩那种带着殖民色彩的、咄咄逼人的繁华截然不同,此时的南宁,更像一个略显慵懒却又暗藏机锋的边陲省会。江面上穿梭的多是吃水不深的木船和少数几艘小火轮,岸边的建筑多以青砖黑瓦为主,间或有几栋西洋式样的楼房,也显得低调朴实。码头上来往的行人、挑夫,以及那些穿着灰布军装、神色警惕的士兵,还有墙上新刷的、墨迹尚存的革命标语,都清晰地标示出——这里是新桂系经营的核心地带,政治空气紧张而务实。
李幼邻第一个踏上跳板,双脚踩在广西坚实的土地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踏实感。尽管上海之行顺利得超乎想象,但只有在真正回到桂系的势力范围,他才感觉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他深吸了一口故乡潮湿温暖的空气,目光迅速扫过码头。黄季宽主席派来的副官早已等候多时,是一名精干的中年军官,姓谭,军衔是中校。谭副官快步上前,利落地敬了个军礼:“李公子,一路辛苦!黄主席命我在此迎候,一切均已安排妥当。”
“有劳谭副官。”李幼邻微微颔首,言简意赅,“人员和物资,务必稳妥安置。”
“公子放心!”
在谭副官的高效指挥下,后续事宜井然有序地展开。三十名技术人员及其家眷,带着简单的行李,怀着几分新奇、几分忐忑,依次下船,被引导上几辆等候的军用卡车,他们将暂时被安置在城内条件较好的邕江宾馆。而那些贴着“精密仪器”、“机器配件”、“技术资料”封条的大木箱(里面大多是掩人耳目的杂物,真正的宝贝都在李幼邻的空间里),则由士兵们小心搬运,送往码头附近一个临时征用的、有士兵把守的仓库暂存。
李幼邻没有随大流去宾馆休息,他仅仅在码头旁的简易休息室里用冷水擦了把脸,换上一身熨帖的灰色中山装,便对谭副官道:“谭副官,烦请即刻引我去见黄主席。”
“公子,您不先休息一下?黄主席吩咐过,说您旅途劳顿……”谭副官有些意外。
“无妨,正事要紧。”李幼邻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时间不等人,蒋介石下野的窗口期不会太长,他必须争分夺秒。
广西省政府大楼掩映在一片绿树之中,不如上海的建筑气派,却自有一股森严气象。经过严格的通报和检查,李幼邻在谭副官的引领下,走进了省主席黄季宽的办公室。
办公室宽敞明亮,陈设简洁实用,墙上悬挂着巨大的广西省地图和孙中山先生肖像。黄季宽正伏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批阅文件,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与白崇禧的儒雅锐利不同,黄季宽面相更显沉毅稳重,皮肤因常年劳碌而略显黝黑,眼神里透着封疆大吏特有的果决和审慎。
“季宽叔!”李幼邻上前几步,恭敬地行礼。
“幼邻!快坐快坐!”黄季宽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起身绕过办公桌,亲切地拉着李幼邻的手一同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仔细端详着他,“嗯,瘦了些,也黑了些,不过这精神头更足了!这一路辛苦得很吧?”他亲自拿起茶几上的紫砂壶,给李幼邻斟了一杯凉茶。
“劳季宽叔挂心,一路还算顺利。”李幼邻双手接过茶盏,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幸不辱命,上海方面的事情,基本办妥了。”
“哦?快详细说说!”黄季宽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虽然已从白崇禧的密电中知晓大概,但细节至关重要。
李幼邻放下茶盏,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将早已斟酌好的说辞娓娓道来:“遵照健生叔和您的方略,我们成功利用了当前的特殊时机。上海兵工厂那边,情况比预想的更……凋敝。工人遣散,设备闲置,几近废弃。我们通过一些渠道,以较低的成本,获取了一批至关重要的‘家当’。”
他刻意模糊了“搬空”的具体手段,将其描述为一种趁乱收购和转移:“主要是两类。其一,是三十名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和工程师,都是原厂的技术骨干,熟悉枪炮制造的全套流程,是活生生的宝贝。其二,便是一整套兵工生产所需的核心机器设备,包括能加工炮管的大型镗床、各类精密的车床、铣床,以及配套的动力机组、工具和大量珍贵的技术图纸。”
他观察着黄季宽的神色,继续深化此行的战略意义:“健生叔和侄儿都认为,上海虽好,却是是非之地,绝非久留之所。蒋介石黄埔嫡系未损,江浙财阀支持依旧,其复起只是时间问题。届时,我们若陷在沪上,那兵工厂便成了烫手山芋,守则分散兵力,弃则资敌。不如趁此良机,行金蝉脱壳之计,将精华迁回我广西根本之地。此举一可避免未来资敌,二可极大强化我八桂的军工实力,三则可向外界示弱,表明我桂系志在建设广西,无意在沪上争锋,从而麻痹对手,为我争取更多经营内部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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