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昭维持着平躺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午后的阳光从刺眼渐渐变得昏黄,倒是给苍白的皮肤增添了几分健康的暖肤色。
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石像,偶尔睫毛的颤动才依稀辨出她还是个活人。
霍渊带着一身未散的凌厉从总部大楼出来时,天色已近昏暗。
回到医院病房,坐在沙发上的霍肆看到来人立刻起身,迎到门口,恭敬道:“先生。”
霍渊的眼睛牢牢锁定床上的身影,看半晌发现人状态不对,一边脱下外套,一边用眼神询问。
“蒋先生下午四点左右离开的。”霍肆语速很快,“走后夫人就一直这样,晚餐也一口没动。”
霍渊眸色沉下来,“都说了什么?”
“属下离得远,蒋先生有意压低声音,听不太清。但说了很久,夫人从头到尾没什么反应,直到蒋先生离开。”霍肆谨慎地选择着措辞。
“蒋柔没来?”
霍肆顿了顿,“电梯间的几个说见到了夫人的姐姐,但没进来直接被蒋先生带走了。”
霍渊挥挥手,霍肆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带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微不可察的呼吸声,和一种消沉的死寂感。
霍渊走到病床旁,她甚至都没扭头看一眼,只是望着窗外逐渐变浓的夜色,眼神空茫,没有焦点。
“昭昭。”他轻唤了一声,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蒋昭没反应。
霍渊心里一揪,绕到她面前,蹲下身,让她对上自己的视线。
“爸下午都说了什么?”他握住她冰凉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暖热。
蒋昭空茫的眼神终于动了,她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视线一点点聚焦在霍渊脸上。
“霍渊,你想要孩子吗?”
霍渊呼吸一窒,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蒋昭很轻地扯了下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声音嘶哑,听起来都是飘的,“我爸,让我停了……化疗。 ”
霍渊听到这话,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眼里幽幽泛着冷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面前憔悴的人断断续续说。
“他说我年轻,有了孩子……才能在你家……立足,让我……生了孩子,再治病。”她说得很慢,字字艰涩,声音却诡异得平静,像是在复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荒诞故事。
“如果没有孩子……就会被你……抛弃。”
几乎是瞬间霍渊呼吸都变得粗重,握住她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察觉到她一瞬不适的紧绷,又赶紧放开,生怕抓疼了她。
这是头一次,霍渊意识到,这才是蒋昭不同于他的处境,而且是他作为男人,绝对不会经历的。
他有种说不清的怪异感,孩子究竟有多重要,需要他的女人牺牲健康、生命,甚至连病都不治,只为用血肉之躯生下他。
“他不敢昭昭,有我在他不敢的。”
霍渊急切地抵上她的额头,语气恨恨却被他死死压着,每一个字都浸着血腥气,“没人敢逼你做这些。”
他眼里几乎烧起来的怒火,直接凿穿了蒋昭麻木的屏障。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对上他因盛怒而有些扭曲的脸上。
心中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她。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蒋昭堵在心底的那口气,不知怎得就消散了些。
一滴泪毫无征兆的,没入发间,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无声无息,汹涌不绝。
霍渊手忙脚乱地想擦去她的眼泪,可那泪水却越擦越多,“昭昭,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我这辈子只要你就够了。”
他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不哭,不哭……不听他的,我们就治病,我只要你,只要你好好活着……”
“昭昭,你是不是想柔姐了?她还在京海,我……我明天把她请过来……我一定让柔姐来见你……”他语无伦次地承诺着,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
蒋昭几乎是慌忙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她甚至想问霍渊一句,为她这样一个人,值得吗?
蒋昭一直看着他摇头,紧绷着嘴,哭得说不出话来。
蒋书良作为父亲的这番话,击碎了她强撑着的最后一点尖锐的外壳,露出不堪一击的内壳和脆弱。
但推不开的霍渊,仿佛是她最后的保护壳。
无比坚硬。
外面的世界进不来,里面的她又出不去。
她的嘴唇颤抖着,开了又合,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最后惨然一笑。
“霍渊,我好像没爸了。”
在最需要父亲的年纪,她在压抑自己,争取不给人添麻烦。
长大后,对父亲的依恋随着时间消失,还有那些年常待在苏家真的跟父亲一词生疏了,后来去了京海她又独来独往惯了。
后来又回家的时候,蒋书良温声细语的问候,蒋昭是感慨的,但她也没贪婪的想要更多,有她就知足了。
所以当蒋书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没拥有过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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