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迁徙听罢覃明的话，陷入了沉思。
她其实也不确定，自己对于这位多年不见的妈妈的反思，是否正确。
但是她毕竟从覃明的态度里，发现了蹊跷，所以才打算问个究竟。
他站在花园门口的样子，摆明了他说了很多的谎话。
他要进来不进来的样子，脸上有些悠长的犹疑，她怎么会察觉不到勒？
幸好他说，在她面前，他是正常的。
那么，她基于他的这个正常的肢体语言，认为其中有问题，也没有什么毛病。
但是对于她这位妈妈，她应该有自己独立的判断，而不是根据他的态度。
虽然一直避免，但是她确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判断会依赖于他给的提示——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没有人手，可以去跟踪调查对方的人，无法收集原始资料。
就格局跟执行来说，她都处于普通人的程度，而他并不是。
但是，这并不是那么合理——她以自己的立场，看待她遇到的事，然后深入地去思考，这才是她的现实。
否则，若是没了他，那么她就会瞎了。
覃明起身，去看孩子，摸了摸温度，然后再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安静地看着她。
她安静的样子，仿佛蒙上了一层雾，带着特殊处理过的不清晰，即便他们这么近的距离，他也觉得仿佛很远。
确实，男人看待自己跟喜欢的女生的关系，多是有性关系或者没有——性是权力，在结成婚姻之前。
他之前不太理解这件事，因为那位前妻，跟他一直没有性关系，但是一直在他的身边，他一直觉得，男女之间，可以很纯洁的。
如今看着这李迁徙，特别是听见她说，要换律师的时候，他心里的心虚，多少确实有种她还不是他的女人，她还跟他没有姻亲关系，若是没了当事人跟委托人的关系，那么他们之间，就只剩邻居，和表白了，然后有一个亲吻，一个拥抱的关系了。
那种感觉，让他感到恐慌。
也再次确认自己以前的愚蠢……
他安静地看着她，内心情绪翻涌，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在想什么？”
李迁徙没有搭理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沉迷的样子，让他感到了被忽略，那种感觉让他的心里泛起更多的空虚。
“你……会不会想太久了？有什么问题，要不要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覃明觉得自己在建议。
李迁徙这次听见了，眼睛转动，瞳孔对准了他的脸，有些客气，但是疏离地说道：“啊，不用一起，我自己可以想明白。”
“时间很晚了，你已经自己想了半小时了。”覃明不好直接要求说，你这个样子，我感觉很空虚。
所以他扯时间的事。
李迁徙闻言，才觉悟过来，忙说道：“啊，抱歉，我忘了，那你回去吧，抱歉，抱歉！”
她让他走这个反应，让他心里更是不爽，甚至多了一些怒火，他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但是他也不太能控制住，本想反复想过，再开口说话，但是自制力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他脱口就说：“我不是要回去，我是觉得，你不该将我晾在旁边。”
他略带怒火的语气，将李迁徙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状态拉了出来，她看着覃明，仔细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大约看了五分钟，直看得覃明想起身，但是他却不想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都开始闹了，她总该知道，他究竟在气什么吧？
李迁徙有些费解，但是努力在理解他的状态，想了半天，她才开口问道：“你不是要回去？”
“对！”覃明回答道，对于她这样提问，他不得不这样回答，心里的愠怒不减反增。
“那你想留着？”李迁徙再问道。
“对！”覃明回答道，而且声音比方才大，他在跟她强调，或者更生气了。
李迁徙瞪大了眼睛，皱眉问道：“你在生气？”
“对！”覃明想否认，想说现在的状况，都只是因为她不礼貌，是她的问题，但是他知道，那样就将两人的关系推向敌对，他们的问题，不会得到解决。
“为什么？”李迁徙更困惑了——不是好好的吗？他在搞什么？
覃明听见她的问题，怒火在瞬间达到临界点，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感觉自己的怒火在身体里乱窜。
他对此感到十分惊讶——他实在太久没有这样生气了，他跟人之间，不太产生这种情绪。
上次跟妈妈那样说话，也是实在被控制得不耐烦了，想要挣脱。
但是他的心里是冷静的，激烈的言辞，激烈的态度，都是外部的。
但是此刻，就在她的面前，他表情上或许看着很正常，但是内心已然一片火海。
因为她不知道，他究竟在干嘛。
而他自己已经快气得想咆哮。
他在小题大做，借题发挥，但是在干嘛？
他不知道，他只能生着气，但是并不攻击她。
而且，她一脸困惑的样子，让他瞬间领悟到，自己以前在前妻面前，就该死的，是这副样子。
原来，他之前，那么让人生气啊！
难怪，人家要跟他离婚！
他尽量只是瞪着她，看着她脸上的困惑加深，仿佛他这样的状况，只是他自己在发疯，他听见理智的线，再次断裂，不觉张开了口：“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生气，只是我的问题？”
“没有……”李迁徙忙回答。
好，算她识相，要是她敢说‘是’，他就立刻跟她翻脸！
天哪，他竟然这么喜怒无常吗？
这就是所谓恋爱的状态吗？
好疯啊！
覃明一边生气，一边看着自己奇异的情绪状态。
“我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李迁徙解释道：“刚刚，是耽误了你的时间，还是……你在感到寂寞？”
“你自己想一个问题，半小时，我就感到寂寞？我又不是……”覃明怼道：“我又不是深闺怨妇。”
“深闺出怨妇，那是被抱怨的男人对她们的讽刺，你不要用这个来形容自己。”李迁徙回答道：“我是在面对你的情绪，想要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你配合一下，说得清楚一些，好吗？”
“你……”覃明见了她这样的态度，莫名觉得尴尬——仿佛自己确实在无理取闹，而且态度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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