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无途似乎也不惊讶。
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就看到了吧。我又从未在意过瞒着什么人。”
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总会透出来一种莫名的慵懒。
归野在途低低的笑出声。
然后“嗯”了一声，指尖却是骤然间的落在她的袖口，抵在白皙的手掌上，带来点微的温热。
“这样挺好的。”
她偏了偏头，看起来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接着她目光垂落在自己的手上，吹了一声口哨。
看上去有些撩。
“小小年纪不学好啊。”
漫漫无途看着他修长的身形，笑了笑说。
“师傅。”
他突然开口。
她愣了愣。
片刻后略微眯起来一双碎星的眼。
此刻晚间有微风略过，她散着长发，光可鉴人的自云端垂落，随后又被这风吹起来一点凌乱的弧度。
月色皎洁，容颜被拢上一层月华如水的凉。
眼底那些自然露出来的笑意缓缓地隐去，露出来了那双眼睛中最真实的情绪。
“认真的？”
归野在途“唔”了一声，然后慢吞吞的继续往下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这么说当然是认真的了。”
漫漫无途想了好半天，似乎是在思衬少年的这话究竟有多少的真实性。
没忍住，然后唇间带起来一点笑意。
没有那种在大漠时若见狐狸的龇牙咧嘴，而是一种风轻云淡的笑。
“那好吧。徒儿要乖乖的听师傅的话啊。”
时漫漫慢吞吞的敲出来这行字，然后摁下了回车键点击发送。
又支着下巴去看屏幕上的场景。
在心里很不道义的馋了一下白衣剑客的颜值。
眼睛里有些亮。
—
长安路远。
进城的时候已然是下月中旬。
师徒二人离了商队。
这时候归野在途看到从来惜金的羽族少女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钱袋子。
便是极为面无表情的拿出来了一片金叶子递给了商队的领头之人。
言是感谢这一路上的多加照拂。
但是说实话白衣胜雪的少年一点看不出来自家师傅的半分感激之情。
相反还有些肉痛。
“师傅若是不愿，可随手给些碎银子就是。”
告别了商队众人后，归野在途对红裙的羽族少女轻声说。
一片金叶子的价格，足以在长安城最好的客栈住上一段时间了。
然而最后却是给这一路上除却提供了住宿之地的商队这样的贵重报酬，难免显得有些多余。
倒不是缺这些身外之物。
只是归野在途觉着，让他看着漫漫无途一脸面无表情的拿出来金叶子，心里总有些莫名的想笑。
彼时漫漫无途正在长安大街上的小摊上挑选些小物什。
她拿了一个彩绘的狐狸面具对白衣胜雪的少年龇牙咧嘴的比了个鬼脸。
“不是愿不愿意的事情，而是应不应该。”
她从钱袋子里拿出来一片金叶子递给看摊的孩子。
那孩子略是慌了，想是未曾见过这样大的数额。
但是红裙的羽族少女却摆了摆手表示不必找了。
她对于一路而行的富得流油的商队十分的不情不愿，但是现在对于一个帮忙看摊的孩子却是十分的宽容。
她钱袋子里装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或许是碎银子，或许是一串铜钱，有时候又是一锭黄金。
一般而言都是打开拿到了什么就递出去付账的。
最近她已经不断的拿出来了五片金叶子。
许多的附近商家都用一种待宰的肥羊一般的目光看着她。
但是她却毫不在意，这个时候就拿着面具和他慢慢的踱步在长安城中，静赏夜色浓淡。
“我曾经读过一本书，里边作者说，人生在世总是会做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她嗓音微低，望着高高的城楼说。
“给金叶子不是我所想的，但是必须要给。商队的主人是个人精，眼神看得出来我所备之物皆非凡品，是以若是给这碎银子，难免会有所图谋。”
“长安城那样大，像是还要在这里呆上很久。所以对于这些麻烦最好能避则避。”
“你可以将这权当做我的教导。”
信息不断的在屏幕上跳跃，时简有些晦暗不明的颜色。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来了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
他们一起在江边看灯影。
喉咙有点闷，微的干涩。
这个姑娘，在他们的年少时候的小欢喜相隔于山海之后是吃了多少苦头啊。
但是他操纵着游戏人物继续的行走在她的身边，抿了抿唇，最后游戏中白衣剑客低低的笑了笑。
“我记住了，多谢师傅。”
实际上漫漫无途对于收徒没有什么概念，她个人就是一个佛系且咸鱼的性格。
她曾经看到过归野在途执剑的模样。
白衣胜雪的少年身姿修长，墨发高束，眉眼间教人觉得鲜衣怒马的少年意气莫名熟悉。
最后还是那把薄如蝉翼的长剑记忆尤深。
若是面对千军万马也仿佛不会胆怯的微光。
恰逢今夜贵妃诞辰，唐明皇为了庆贺贵妃的诞辰在夜空中点燃了大片的烟火。
绚丽多姿。
金色的大丽菊映亮了天空。
世界忽然都被拉远，变得遥远而喧闹。
她抬起来眼眸看灯火。
路上人来人往，二人停下脚步。
一人白衣风华，一人红裙似火。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师傅。”
归野在途突然开了口。
漫漫无途偏了偏头，接着掌心有点微的温热，“那以后我养师傅吧。”
她愣了愣。
然后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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