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猜测
“就像如今的我，虽然有了实力，超越了五境，拥有了自已的规则，但感觉还是一样弱小。”九歌了口气，道。
“是啊。“夫子点了点头，道，“所谓的规则就像人类的法则一样，无形无色，却又玄妙异常。我们这样的存在，就像一颗种子，终究要在某一处绽放，绽放之后，我们的存在也就会结束。这样的结局，是我们最不愿意面对的。所以，我才想要逆天。“
夫子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一抹怅惘，道：“昊天这个世界，不允许有任何人的存在，因为他们是天命之人，是天地的宠儿，我们这样的存在，必须要被消灭掉，我们的存在，就像种子。”
“但是老师，我们都是凡人，为什么要消灭我们？“宁缺皱眉说道。
“你们是凡人，但不等于你们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只要有人类的智慧在，这个世界就会有人，就会衍化，就会有一种新的秩序。你们就算没有任何作用，却也会有人去创造伱们，然后将你们推荐到更高的层次，成为你们不知名的一员。“夫子说道，“这个世界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一个微笑，一个念头都在它的目光注视之下，就连因果都逃不出它的计算。比如莲生自以为可以跳出三界外，但事实上，他始终都在此山中。”
说此这里，夫子向宁缺腰间看了一眼，又看了眼桑桑，说道：“至于我虽然可以无视昊天的规则，做到无矩，却无法超脱佛陀说过的因果，因果是事物发生的顺序，事物发生的顺序便是时间，时间代表一切。”
“在这个世界里，昊天无所不知，所以无所不能，它能计算安排所有，我们却无法提前预知而躲避，这便是所谓天意不可测，天意不可违。”
九歌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极度难堪。
他没有办法反驳夫子的话。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正，有的只是强弱的对比。
九歌看向了宁缺，问道：“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宁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不管怎样，我不喜欢这样。“
“这也是我不喜欢。“夫子淡淡说道。
宁缺闻言，看着夫子，不再多说。
九歌则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去寻找一个能改变天意的方法呢？“
夫子笑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想要达成昊天的意志，却都失败了，而且他们都不甘心。“
宁缺沉默。
“昊天的力量，可以影响整个世界，我们这样的存在，又怎么可能改变天意？“夫子摇了摇头，叹息道，“昊天的强大，远超我的想象。“
“而为了杀死我，雷电交加，暴雨磅礴，大海呼啸，我这一生所见的天怒，大概比所有修行者加起来遇过的都要多。”
“所以我舍了这身躯壳，不往三界外跳，直向人间去，把自已与人间融为一体，昊天要杀我，便要把这个世界毁灭，但它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世界不存在，它便会毁灭，所以它只能想办法找到我，邀我上天一战。”
九歌看着夫子的背影，沉吟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老师。“
夫子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九歌，笑了笑。
他的笑，看起来很温馨，很美好。
宁缺看着他，一时间愣住了。
夫子的背影，是那般的孤单寂寞。
“我会努力变强，我会帮助老师。“九歌认真的说道。
夫子笑了笑，随后一木棍打在九歌的头上。
九歌吃痛，捂着脑袋看向了夫子，道：“为什么？“
“因为你这傻瓜是我的学生啊！“夫子哈哈大笑，笑得很开心。
九歌闻言，低下了头，眼眶里含泪，却又忍不住想哭。
泗水岸边。
杨柳青青，对岸民舍颇新。
九歌望着夫子和桑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夫子的目光透过柳枝落在湛湛青天间，赞道：“大道至简啊！”
绝对的光明就是绝对的黑暗，这是很多人都懂的简单道理，当年隆庆皇子与宁缺入书院二层楼登山比试时，便曾经在夫子的幻境里嘀所感悟，设置幻境的夫子，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正如他感慨的那样，大道至简而无形啊。
天书明字卷，佛祖留下过笔记，在荒人部落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他曾经被人认为是冥王之子，桑桑一直被认为是冥王之女，他对冥王相关的知识有很深的认识，此时听到老师的话，以往看天书明字卷和佛祖笔记时，很多不理解的地方忽然便有了答案。
荒人部落献祭冥王的仪式上，称冥王为广冥真君，那就是光明真君，佛祖笔记到如今的佛宗，都有关于不动明王的记载，那实际上就是不动冥王。
冥，就是明。
冥王，就是明王。
但现在昊天的算计落空了，人间之力并没有灌注到桑桑体内，昊天依旧没有“找到”夫子，但为何夫子会生出这么多感慨？
夫子笑呵呵的，与天斗其乐无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悲的，甚至觉得自己挺幸福的。
他伸手摸着桑桑的脑袋，轻声道：“我不怕死，但我也害怕死亡。“
夫子早已厌倦了那漫长而枯燥的日子，每天只是坐在那座破屋里，除非有人求他办事，否则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离开。
但这些事情，显然不适合跟自己的弟子讲。
“走吧，这条路很长很远，你需要自己走下去，才能够看见尽头。“夫子拍了拍九歌的肩膀，然后转身继续走。
九歌紧握双拳，看着夫子，神情复杂。
但他跟在他的身后。
宁缺一句话也没说，带着桑桑紧紧的跟着夫子，九歌也亦步亦趋的走着。
一行四人沿着河堤朝西边走去，渐渐远去。
桑桑这时候忽然抬起头来，安静望向天空。
然后她收回目光，望向夫子，说了一句话。
“所有的死亡，都是久别重逢，你的躲避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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