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上,秦书钧就端着咖啡凑过来,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讨好:“沈医生,您最爱的咖啡,一滴糖都没敢加,专程来给您赔罪。”
清桅自然知道他为何事赔罪,昨晚那通电话如果不是他打的,她还不一定什么都没问清楚就急匆匆赶过来。要说生气,当然是有,但经过昨夜那一番思虑,她也想明白了,从而对秦书钧的怨气倒也几乎散失殆尽。
气虽是散了,但该做的样子还要做的,毕竟她并不希望还有下次。
她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故意板起脸,“秦医生位高权重,您的咖啡我可受不起。”
秦书钧一听,情况不妙啊,立刻举手作投降状:“我错了我错了!实在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清桅不理。
“陈院长亲自给我打电话,我总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秦书钧继续解释。
清桅倒是不怀疑他撒谎,毕竟结合陈又夏刚刚说的事情,陈院长想给陆璟尧一个人情也合情合理。
秦书钧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虽语言冷漠,眼底却并无阴霾,反而有种释然的清朗,便试探着问:“看你这表情……昨天那场‘鸿门宴’,结果似乎还不赖?”
清桅抬腕看了眼时间,快到开会时间了,她终是接过咖啡,轻哼一声,抿了口咖啡,浓郁的苦涩在舌尖化开,却让她格外清醒:“谈不上好与坏,只是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秦书钧看着她眉宇间那份久违的轻松,心头一动,身体微微前倾,靠在办公桌边,带着几分戏谑又无比认真的语气问:“既然沈医生心头的大石已经搬开,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正式排队,申请一个追求你的资格?”
清桅闻言,差点被咖啡呛到。
秦书钧对她的心意早在当初北平之时,她就已然知晓,只是碍于身份,他从未对她提过什么。在美国的这些年,他也知道她心里压着很多事,除了体贴入微的照顾,从不逾矩半分。
其实放在任何一个女子眼里,秦书钧都是不可多得的恋人,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还是留洋的医学高材生,如今又是一科主任,拥有非常优秀的事业前途,任谁面对这样一位男子的告白都会心动的。
但……清桅不在其列。
她抬眼看向眼前这个眼神明亮而温情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方才强装的严肃瞬间瓦解。她拿起桌上的病历本,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臂,“留洋几年,胆子变大不少啊。”
秦书钧耳后悄悄后了。清桅说得没错,如果是以前的他自问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说不出那句话,可在美国学习工作的这十年,不说思想完全西化了,却也实实在在改变了他很多的人生态度,而勇于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
但说归说,心里的紧张和羞怯却一丝不少,他撸了把头发,缓了缓才重新看向清桅,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真诚,“清桅,可以吗?”
清桅被他炙热的眼神烫的心头一跳,慌忙错开,佯装玩笑道,“想得美。”说完,拿着病历本转身就走。
“哎——清桅!我是认真的!”秦书钧立刻追到办公室门口,扶着门框朝她背影喊了一句。
走廊上来往的医护人员纷纷侧目,清桅脚步不停,只背对着他挥了挥手:“秦主任,与其想这些,不如去帮我确认一下手术室准备情况,还有血管缝合线。”
秦书钧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非但没泄气,眼睛反而亮了起来——没直接拒绝,那就是有希望!
“保证完成任务!”秦书钧立刻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地应道,脸上是藏不住的灿烂笑意。
清桅听着身后那雀跃的声音,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脚步未停,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转角。
秦书钧还沉浸在方才的互动里,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他握着双拳,喜滋滋地小声嘀咕:“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清桅,你等着,我秦书钧肯定追到你……”
他越想越美,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信心百倍地准备往器械科冲。
然而,就在他转身抬头的刹那,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定住,血液都凉了半截——只见陆璟尧不知何时,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像是已经站了很久。
男人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军装,腰间挂着枪,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正平静无波地看着秦书钧,那目光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
秦书钧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灼热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刚才所有的窃喜与宣言。他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一口气没提上来,呛进了喉咙里,顿时弯下腰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脸都涨红了。
“陆…陆司令……”秦书钧一边咳一边打招呼。
“我来拿药。”陆璟尧不动声色道。
“药?”情绪转换太快,秦书钧明白没反应过来,愣一下才恍然大悟,“哦哦,药,我这就去拿给你。”
说完便往自己办公室去,或许是气氛太冷,太尴尬,他一边走还一边说,“我查房的时候会带过去的,还劳烦你自己跑一趟。”
陆璟尧没有接话,只是迈开步子,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那沉稳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秦书钧的心尖上,让他倍感压力。
进了办公室,秦书钧赶紧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药瓶,递过去的同时习惯性地叮嘱:“这个药饭后服用,一天两次,一次一片,注意别……”
“她腹部的伤,”陆璟尧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得令人措手不及,“是怎么来的?”
秦书钧递药的手僵在半空,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璟尧的目光沉静却极具压迫感,清晰地重复道:“沈清桅。她腹部,那几道疤痕。”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他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允许她留下,就是那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压垮了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她身上带着这样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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