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气候渐暖,李开麾下大军兵分两路,向着洛阳与扬州进发。此次出兵共计四十万,寇仲部十万、宋缺部十万、虬髯客部十万、李靖本部十万,除去留守地方的部队,几乎是倾巢而出。
李开并未随军,仍留成都陪伴诸葛白,静待孩子降生。
长江之上,庞大船队顺流而下。其中一艘巨舰的船头,寇仲与徐子陵凭栏远眺。
“凌少,你从前想过我们会有今日吗?”寇仲忽然笑着问身旁的徐子陵。
“怎么,仲少这是要吟诗作赋了?”徐子陵自然明白好友心意,打趣道。
“少来这套,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寇仲笑骂一声。这些年他读了不少书,尤以兵书见长,却对作诗毫无兴趣,反倒是徐子陵偶尔会附庸风雅一番。
“两年前,我们还是扬州街头的小混混,饱一顿饥一顿,便是做梦也想不到能有今天。”寇仲望着远方,感慨道,“自从遇上师傅,我们才有了实力,有了如今的地位。师傅让我们一同打回扬州,想来也是盼着我们能在家乡风光一回。”
“嗯,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否则无颜面对师傅。”徐子陵深以为然,点头道。
“那是自然!有我们扬州双龙出马,宇文化及那老头只能乖乖等死!”寇仲信心满满,朗声道。
“哦?不知寇大将军有何妙计,可否让老夫也听听?”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声音。宋缺带着一双儿女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寇仲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准岳父看未来女婿,总难免带着点“小棉袄被拐跑”的不爽。
“爹,您好好说话嘛,寇仲也没别的意思。”宋玉致见父亲神色,偷偷瞪了寇仲一眼,随即撒娇道。
近水楼台先得月,寇仲与宋玉致自初见便互有好感,几番相处下来,又得双方长辈默许,感情日笃,早已私定终身,只差上门提亲了。是以,宋缺对寇仲的态度总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严苛,倒非真有厌恶——若不认可,即便寇仲是李开弟子,他也绝不会应允女儿的婚事,绝非卖女求荣之辈。
“见过宋大将军。”徐子陵率先行礼。论实力、辈分,宋缺都在他之上,礼数上不敢怠慢。
“徐大人有礼了。”宋缺对徐子陵倒是和颜悦色,微微颔首。
“计策自然是有的,这就说给宋大将军听。”寇仲对宋玉致眨了眨眼,笑着回应,丝毫不在意未来岳父的“刁难”。
宋缺见两人眉来眼去,心里更不是滋味,却也不再多言,沉声道:“走吧,去商议战略。”说罢转身向船舱走去。
寇仲与徐子陵对视一眼,连忙跟上。玩闹归玩闹,正事上两人从不含糊。他们虽有必胜信念,却不敢轻视宇文化及——宇文家底蕴深厚,更全盘接手了杨广的数十万“骁果军”,绝非易与之辈。
就在寇仲等人商议攻扬之策时,宇文化及也在调兵遣将,拉拢盟友,严阵以待。
昔日杨广的皇宫,如今已是宇文化及的“许国”皇宫。宇文化及端坐龙椅,气势雄浑。称帝未满一年,他借龙气加持,修为已达武王巅峰,堪称“伪帝”境界。虽非先天异人,实力却已是世间顶尖。先前与瓦岗一战,他独战李密与秦琼,以一敌二仍占上风,更有底牌未出,是以此刻的他,自认不惧天下任何人,即便面对李开,也敢一战。
此时,龙椅之下坐着三人,皆是武王境界——正是江南三大反王:杜伏威、辅公祏、李子通。这三人是宇文化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来的。
“宇文化及,有话不妨直说,我等洗耳恭听。但若想让我等投靠你,却是痴心妄想,你还没这脸面。”杜伏威实力最强,性子也最直接,率先开口。
他岂会不知宇文化及的用意?也清楚李开大军已然南下。只是谈判之道,在于拿捏——此番李开的首要目标是宇文化及,他自然要摆足姿态。辅公祏与李子通亦是同样心思:唇亡齿寒固然有理,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他们更懂。
“哈哈,三位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宇文化及为官多年,心思深沉远超三人,直接戳破道,“诸位愿来,便知蜀军来势汹汹。我虽首当其冲,可我若败了,你们以为能独善其身?怕是难逃身首异处的下场。虽说李开并未亲至,可诸位真信吗?他只派了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
“哼,李开的确强,我等不是对手。大不了投降便是,我就不信他会赶尽杀绝。”李子通不喜宇文化及的危言耸听,高声反驳。
至于蜀军仅有寇仲、徐子陵、宋缺领军一事,在场无人相信。除了宋缺值得忌惮,寇仲二人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在此商议,实则是忌惮李开——兵不厌诈,真信了情报,那才是傻子,也活不到今日。
李子通的话让宇文化及脸色一沉。他知道这是混账话,却也明白三人未必不会走投降这条路。可他已称帝,绝无投降可能。
“李兄稍安勿躁。”辅公祏见气氛僵硬,连忙打圆场,“舍弃家业终究是下策,不如先听听宇文兄的打算,再做定论不迟。”这便是典型的一唱红脸一唱白脸了。
三人来之前早已私下商议,此刻不过是相互试探。只因宇文化及有求于人,落于下风亦是必然。
“罢了,我知你们想要什么。”宇文化及黑着脸,沉声道,“此战若你们愿助我抵御蜀军,军械粮草皆由我供应。战后,缴获全归你们,攻占的地盘也由你们先选。我已拿出最大诚意,若你们仍不答应,便只能一拍两散,届时面对蜀军,各自自求多福吧!”
他面色难看,一副被逼无奈之态,心中所想却无人知晓。
宇文化及话音刚落,杜伏威三人对视一眼,暗中传音片刻,很快达成共识。这条件已是当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若非要投降,也得等战败再说。当然,宇文化及的承诺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他们心中有数——能成为反王,谁也不是傻子。
“好,便依宇文兄所言,我出兵十万。”杜伏威率先应道。
“我出兵五万。”李子通紧随其后。
“我也出兵五万。”辅公祏最后表态。
三人共出兵二十万,已是大半家底,毕竟还需留兵防备他人偷袭。
“好!哈哈哈!”宇文化及顿时起身大笑,“我有‘骁果军’二十万,加上三位贤弟的二十万,共四十万大军,是蜀军的两倍!优势在我,此战必胜!”
至于他此刻付出的代价?只要能赢,将来谁付出代价还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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