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董(苏州知府)接到旨意时,正在农桑学堂给孩童们讲课,他穿着打补丁的官袍,手里拿着谢公的《农桑疏》。入宫后,他没有说官话套话,直接将百姓的诉求一条条列出来:“百姓要公平的赋税,要能吃饱饭,要孩子能上学,要官员不贪腐。”他从袖中取出一本“民情簿”,上面记着苏州百姓的建议,“谢公当年在苏州任上,每天都要去巷子里听百姓说话,这本簿子,就是学的谢公。”他顿了顿,“百姓最实在,谁为他们做事,他们就记谁的好;谁糊弄他们,他们也记在心里。”
萧桓看着“民情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明白:弥补过错,不是给百姓发多少粮,而是让他们有说话的地方。“传旨,在江南设‘谢公祠’,由李董主持修建,祠内不仅立谢渊像,还要设‘民声堂’,百姓可随时上书提建议,用铜箱封存,由钟铭派御史专人负责整理,直达御案,任何人不得私自拆阅。”他对李董道,“民声堂的匾额,朕亲自来写,要写得大,让百姓远远就能看见。”李董叩首谢恩,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为百姓能有“说话处”而高兴。
“民声即天意”五个大字,是萧桓用大楷写的,笔力遒劲,刻在三尺宽的木匾上。当匾额挂上民声堂的那天,江南百姓敲锣打鼓,自发带着香烛来祭拜,孩子们举着纸鸢,纸鸢上画着谢公和“民声即天意”的字样。钟铭奏报:“百姓说,陛下肯听他们的话,就是谢公的心愿,也是他们的福气。”萧桓看着奏报,忽然觉得心头的愧疚轻了些——不是愧疚消失了,而是他知道,唯有把百姓的话放在心上,把谢公的策论落在实处,才能真正告慰谢渊的忠魂,才能让这愧疚有处安放。
杨璞(内阁阁老,掌律法)主持修订《大吴律》,花白的胡须上沾着墨汁,他将一份条款草案呈给萧桓,手指有些颤抖:“陛下,此条意在约束君权,臣恐百官非议,更怕……折了皇家颜面。”草案上“帝王纳谏制”五个字格外醒目,后面写着:“凡言官进谏,帝王需在三日内给予明确答复,不得搁置;若言官所谏属实,帝王未采纳导致失误者,需下‘罪己诏’向天下百姓说明。”杨璞补充道,“这是臣从谢公当年的《律法补遗》里整理出来的,他说‘君无约束,则如脱缰之马,终会踏伤百姓’。”
“有何不可?”萧桓接过草案,提笔在末尾加了一句,墨汁穿透纸页:“朕若违此制,由三法司联合弹劾,可罢朕之权,另立贤君。”郑衡(刑部尚书)、卫诵(大理寺卿)都惊得跪了下来,袍角扫过地面,齐声高呼:“陛下不可!君权天授,岂能如此约束?”萧桓却扶起他们,指着御书房墙上的铜镜:“谢公当年说,‘君无约束,则易失道;律无君规,则难服众’。朕当年若有此制约束,怎会搁置谢公的谏言?怎会让忠良蒙冤?怎会让江南百姓多受水患?”他看着殿外的天空,“朕要让这条律法,成为谢公留给大吴的‘君镜’,日日照着朕,也照着后世的帝王,让他们不敢再犯朕的错。”
“有何不可?”萧桓反问,“谢公当年说,‘君无约束,则易失道;律无君规,则难服众’。朕当年若有此制约束,怎会搁置谢公的谏言?怎会让忠良蒙冤?”他看着殿外的天空,“朕要让这条律法,成为谢公留给大吴的‘君镜’,日日照着朕,也照着后世的帝王。”
“帝王纳谏制”颁行天下那日,朝野震动,连民间都议论纷纷。虞谦(左都御史)亲自带着御史台的官员,在朝堂上宣读条款,声音洪亮如钟:“凡帝王违此制者,天下共击之!”萧桓端坐龙椅,神色平静,他穿着常服,没有戴皇冠,“诸位卿家,今日起,你们就是这条律法的监督者,是谢公精神的守护者。若朕有过,只管弹劾,不必顾忌君臣之分;若有人敢因弹劾朕而获罪,朕诛他九族!”百官闻言,齐齐叩首,声响震得殿顶的瓦片都在颤——这是为帝王的担当,也是为忠良的昭雪。
不久后,户科给事中钱溥上疏,弹劾户部克扣河南灾区赋税,言辞犀利,还附上了灾区百姓的血书。萧桓因忙于边防军饷的调配,竟忘了在三日内答复。第三日傍晚,虞谦带着二十余名御史跪在御书房外,高声道:“请陛下遵‘帝王纳谏制’,给天下百姓一个答复!”萧桓听闻后,当即放下手中的军报,亲自扶起虞谦,坦然道:“是朕疏忽了。”他连夜写下“罪己诏”,承认自己的过错,下旨严惩户部相关官员,将克扣的赋税加倍返还灾区。当“罪己诏”贴在城门口时,百姓围而观之,有人抹着眼泪感叹:“谢公若在,定会含笑九泉。”
章明远(礼部右侍郎)从岭南归来,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荔枝的甜香。他带来了侬智高的贡品——一匹通体乌黑的汗血宝马,马鬃用红绸系着,还有一封用汉、壮两种文字写的感谢信。“侬智高说,他的儿子侬文在国子监读书,上次月考考了第一,被选为翰林编修,他感激朝廷的恩遇,愿世世代代归顺大吴,永不犯边。”章明远递上信,“这都是谢公‘汉化劝学’之策的成效。谢公当年与侬家祖父定下互市盟约,刻在铜符上,侬家代代相传,如今铜符还挂在侬家祠堂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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