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乱编了个名字:“赵四。”
“赵兄,”吕秀才热情地拉我坐下,“观兄台言行,似也历经坎坷,若不嫌弃,可与小生说说……”
我嫌弃!我非常嫌弃!
我只想找个角落蹲着,混口饭吃。
但看着佟湘玉那重新开始拨弄算盘的手指,和老白那看似随意实则紧盯的目光,我知道,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这鬼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
接下来的半天,我就像个猴儿似的被观摩。
佟湘玉旁敲侧击问我来历,老白时不时“不小心”露一手空手接飞勺的绝活暗示他不好惹,小郭非要跟我掰手腕试试我的“根基”,连莫小贝都献宝似的拿出她新调的“百毒不侵丸”问我敢不敢尝一颗。
只有李大嘴,在给我端来那碗号称“黯然销魂”但看起来更像“魂飞魄散”的饭时,偷偷塞给我半拉馒头,小声说:“兄弟,先垫垫,看你这脸色,饿得不轻吧?”
我接过馒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地方的人,怎么说呢,好的时候让你觉得暖烘烘,坏的时候能直接把你架火上烤。
晚上,我被安排睡在柴房。
条件简陋,但总比睡大街强。
躺在干草堆上,能听见大堂里隐约的喧闹,还有佟湘玉算计账目的嘀咕,老白跑堂的脚步声,小郭和吕秀才打情骂俏,李大嘴在厨房叮叮当当收拾。
这他妈就是江湖?
跟我小时候听评书里的刀光剑影、快意恩仇完全不是一码事。
这里的江湖是算盘珠子、是剩饭剩菜、是鸡毛蒜皮。
正胡思乱想,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
一个脑袋探进来,是莫小贝。
“喂,赵四,”她鬼头鬼脑地小声说,“你想不想赚点外快?”
我警惕地坐起来:“干嘛?”
“帮我个忙,”她溜进来,手里拿着个弹弓,“后院有只大肥猫,老是偷吃厨房的鱼,我蹲了好几天了,它精得很,你帮我堵另一边,逮着了,明天的鸡腿分你一半!”
我……我他妈一个七尺男儿,沦落到帮小孩抓猫?
但鸡腿的诱惑是实实在在的。
我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跟莫小贝潜到后院,月色倒是挺好,就是蚊子有点多。
那猫果然肥硕,正蹲在墙头,优哉游哉地舔爪子。
莫小贝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猫着腰从另一头包抄。
眼看就要形成合围,我脚下不知踢到个什么玩意儿,哐当一声响。
肥猫受惊,嗖一下蹿上房顶,回头还带着鄙夷的神色看了我们一眼,跑了。
莫小贝气得跺脚:“哎呀!你真笨!”
我也恼火:“这能怪我?黑灯瞎火的!”
“谁?!”一声低喝,白展堂像鬼一样从阴影里冒出来,手里还拎着个棍子。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鬼鬼祟祟干嘛?”他眼神在我们俩之间扫来扫去,“小贝,是不是又拉人干坏事了?”
莫小贝立马甩锅:“是赵四!他说他饿得睡不着,想来看看有没有剩饭!”
我操!这小丫头片子!
我瞪着她,她冲我吐舌头。
老白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兄弟,饿就说,偷鸡摸狗可不行。走,厨房还有点剩面条,我给你热热。”
我憋着一肚子火,跟着老白去了厨房。
他麻利地生火热面,动作娴熟。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这贼祖宗有时候也挺有人情味儿。
“老白,”我忍不住问,“你们这儿……一直都这么……热闹?”
老白把热好的面端给我,自己靠在灶台边,拿了根黄瓜啃着:“可不咋的?天天有惊喜,时时有意外。习惯就好。”
他叹口气,“别看吵吵闹闹,但真要有事,大伙儿心还是齐的。就是吧,这心齐的方向有时候有点儿跑偏。”
我吸溜着面条,没说话。
第二天,我正式开始了打杂生涯。
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扫地(永远扫不干净,因为随时可能被莫小贝的蝈蝈盒或者小郭的无影脚打乱)、洗碗(数量永远比预计的多,因为李大嘴总是在研究新菜)、帮吕秀才晒书(差点引发火灾,因为他非要在旁边点香炉营造气氛)、以及应付佟湘玉各种异想天开的省钱妙招(比如用冬瓜冒充红烧肉)。
日子就这么过着,鸡飞狗跳,但也算有口饭吃。
直到那天下午,客栈来了个特别膈应人的主儿。
是个穿得人五人六的胖子,摇着把折扇,自称“贾斯文”,说是从省城来的秀才,游学至此。
一进门,那眼睛就长在头顶上了,说话拿腔拿调,动不动就“子曰诗云”,对店里的每个人评头论足,从佟湘玉的妆容点评到李大嘴的勺功,最后落到我身上。
“啧,如此腌臜蠢物,也配在此等雅致之地走动?”他用扇子指着我,对佟湘玉说,“掌柜的,岂不闻‘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我当时正拎着泔水桶往后院走,一听这话,火蹭就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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