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咖啡馆的长谈,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脑子里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门外,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广阔而深邃的世界。
第二天,我没有再去证券营业部。我给中山装大爷发了个短信,说我家里有事,需要请一段时间的假。然后,我骑上共享单车,去了另一个地方——青石市图书馆。
这里没有K线图的红红绿绿,没有散户们的喧嚣嘈杂,只有安静的灯光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我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摊开的书页上,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暖。
我开始了我的“图书馆修行”。
我没有再去碰那个一万块钱的账户。我把它当成一个火种,封存在那里。我知道,在我没有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道”之前,任何操作,都只是在重复过去的错误。
我按照苏晚晴的建议,开始疯狂地阅读。
我从历史开始。我找来了瑞·达利欧的《原则》和《债务危机》,第一次尝试着从宏观的视角,去理解经济周期、债务周期和国家兴衰的底层逻辑。书里那些复杂的图表和模型,我看得一知半解,但我第一次明白了,原来我们所处的牛熊市,并非偶然,而是宏观经济机器运转下的必然产物。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周期这辆巨大战车上的一颗螺丝钉。
然后,我一头扎进了金融史。我读《股市长线法宝》,看西格尔教授如何用上百年的数据,向我证明股权资产的长期价值。我读《非同寻常的大众幻想与群众性癫狂》,看历史上那些着名的泡沫,从荷兰的郁金香狂热到英国的南海公司骗局,人性是如何在贪婪的驱动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荒诞的故事。我读《股票作手回忆录》,跟随传奇人物利弗莫尔的脚步,感受他在市场中的辉煌与毁灭,体会那种天才般的盘感和最终无法战胜心魔的悲剧。
每一本书,都像一面镜子,让我从中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看到郁金香泡沫时,我想起了我追涨“华夏智造”时的疯狂。
看到利弗莫尔加杠杆爆仓时,我想起了我在平仓线边缘挣扎的恐惧。
我发现,我曾经以为独一无二的痛苦和失败,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重复了亿万次的老套剧情。我的那些自作聪明和侥幸心理,早就在几百年前,就被前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除了金融,我还开始啃起了心理学和行为金融学的着作。丹尼尔·卡尼曼的《思考,快与慢》让我明白了,人类的大脑天生就不适合做投资。我们的“系统1”,那个依赖直觉、充满偏见的快思考系统,是导致我们追涨杀跌、频繁交易的罪魁祸首。而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投资者,就必须刻意地、痛苦地,去调用那个理性的、懒惰的“系统2”。
我渐渐理解了,为什么老李让我去散户大厅。他让我去看的,就是无数个被“系统1”支配的鲜活案例。而苏晚晴,她让我来图书馆,是让我从理论的高度,去解剖这些案例背后的心理机制。
一个是从实践中观察,一个是从理论中学习。这两条路,在我的脑海里,慢慢地交汇、融合。
这期间,我偶尔会和苏晚晴在微信上聊几句。我向她请教一些读书时遇到的困惑,她总能用非常精辟的语言,为我点拨一二。
我问她:“既然市场长期来看是有效的,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亏钱?”
她回答:“因为大部分人,都活不到‘长期’。他们的资金、耐心和信念,在短期的波动中,就被消耗殆尽了。”
我问她:“价值投资和趋势投资,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道路?”
她回答:“没有正确的道路,只有适合自己的道路。价值投资赚的是企业成长的钱,趋势投资赚的是市场情绪的钱。一个是农夫,一个是猎人。关键在于,你得知道自己是谁,你想赚哪份钱。”
她的每一次回答,都让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但我发现,我越是和她接触,就越是看不懂她。
有一次,我们在图书馆门口碰到。她手里拿着一本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我当时脑子一抽,问她:“看这么深奥的哲学书,对做交易有帮助吗?”
她笑了,反问我:“你觉得,交易的本质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是一场关于概率和赔率的游戏。”
“说得没错。”她点了点头,“但概率和赔率的背后呢?是确定性和不确定性。哲学,就是研究这个世界确定性和不确定性的学问。它能帮助我,在看似随机的市场波动中,找到那些不变的‘第一性原理’,从而建立起内心的秩序感。有了秩序感,才不会在混乱中迷失方向。”
我听得目瞪口呆。我感觉我和她的差距,已经不是技术层面的,而是认知维度的降维打击。我还在第一层思考“买不买”,她已经在第五层思考“世界是什么”了。
我越来越好奇她的身份。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懂这么多?又为什么会屈尊于那个小小的散户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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